杏仁豆腐荷葉粥、水晶雞、另有一碟田瓜果藕。
味鮮色美,入口回香,甜而不膩,清淡解乏。
錢簌簌這條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舌頭,也對雲弈的飯菜讚不絕口。
蘇酥吃完了,大師兄藏鋒也回來了。
他背著一個重重的包袱,看來這一次去買了不少書。
夏刀刀眉目微挑,道:
“就算贏了藥宗,銀子總有開銷的地方,這種閑書還是要少買一些。”
藏鋒冷峻著臉:“怎麼叫閑書?我是為簌簌挑正經書去的。”
“什麼正經書?”
藏鋒解開包袱。
在雲弈羨慕的目光中,他從書海中翻出一本薄薄的《煉丹入門》遞給蘇酥。
蘇酥哭笑不得的接過。
夏刀刀欣慰一笑:“這書好,簌簌不具靈根,修煉會比別人慢一點,不如從功法入門,她似乎頗具煉丹天賦,將來當一個丹修也不錯。”
藏鋒:“我正是此意。”
倆人相視一笑,然後紛紛看向蘇酥,目光中滿是期待之色。
“簌簌,你喜歡麼?”
蘇酥沒法子,隻能“歡天喜地”接過書,笑道:
“喜歡喜歡,我最喜歡看書了——那種學不到腦子裏的東西真令我著迷。”
“......”
*
藏鋒還沒吃飯呢。
等他吃飯的功夫,雲弈手舞足蹈,把朱仙鎮發生的事一點一點說給夏刀刀聽。
他學得很像。
特別是學蘇酥布下玄學見鬼大陣時的探戈步伐,逗得夏刀刀咯咯直笑。
手中的《煉丹入門》蘇酥簡單翻了幾頁,立刻興致寡淡。
她倒是對大師兄的煉丹水平有些興趣,便問:
“大師姐,我看師兄的煉丹術也屬上層,這書裏說,修為達金丹境後煉出上品丹藥很簡單,極品也不難,為何師兄已是元嬰,煉得都是中下品?”
“這個......”
夏刀刀為難看了藏鋒背影一眼。
雲弈也是欲言又止,隻是偷偷指了指隔壁煉丹房:“是煉丹爐。”
“哦!”蘇酥明白了:“因為窮,買不起好的煉丹爐?”
“那個......”
夏刀刀更加為難了。
“我去看一下。”蘇酥拔腿就往煉丹房走。
夏刀刀和雲弈立刻跟上。
煉丹房煙霧繚繞。
四方雲台上布滿了兩儀八卦陣法,紅木柱上貼著符紙,房間雖然不大,但有模有樣的。
穹極派養不起外門弟子,幫著藏鋒煉丹的全是妖精。
猴精們倒掛金鉤,在房梁上蕩來蕩去,一會兒去丹牌上翻閱材料名稱、用量幾何;一會兒去材料櫃翻撿材料,你遞我送,丟進煉丹爐中。
仔細看那雲台上的煉丹爐,古樸簡單,暗紫色爐身,兩側蛇首龍身,鼎下三足又像麒麟足,踏雲踩浪,十分神氣。
蘇酥歪頭嘖了一聲:“說不出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丹修一脈拜奉的是仙界太上老君,老君的八卦寶爐中燒得是四大天火之一的六丁神火。
大家跟風追星,當然也用類似的爐子。
弄不來六丁神火,三昧真火也足夠煉出極品丹藥了。
不過看大師兄這個爐子,爐內黑霧翻卷,不是三昧真火,而爐身與八卦寶爐又相差甚遠,實在奇怪。
雲弈在邊上說:“七年前,大師兄煉丹破境,之前的爐子承載不住他的修為,直接炸了......師父便送了這爐子給師兄,再之後,他就再煉不出極品丹藥了。”
蘇酥不解:“不可能呀,大師兄破境元嬰,就算是普通的爐子,也不至於一直煉不出極品丹吧?”
夏刀刀決定告訴蘇酥真相。
她指了指爐身上的陽文:“你且看看這丹爐叫什麼名字。”
蘇酥湊了上去。
眼一眯,輕悠悠將名字讀了出來:
“一鬼鼎?”
夏刀刀和雲弈異口同聲,且聲音拔高了八度:
“是萬魔鼎!”
蘇酥連忙抬手去擦丹爐上的灰:
“噢噢,太臟了,筆順蓋住了一些......我說嘛,一鬼鼎是什麼鬼,萬魔鼎聽起來好多了——什、什麼?萬魔鼎?!”
雲弈臉色複雜的點了點頭。
蘇酥連忙掏出那一本《煉丹入門》。
其中有一章是專門介紹上古神鼎的,當然妖鼎、魔鼎也被當做反麵教材簡單介紹了一下。
尤其是這個萬魔鼎,以妖魔怨念為煉氣,再注以幽冥之火淬煉,極品魔丹皆出於萬妖鼎。
誅魔大戰之後,神界隕滅。
五湖四海三江之水傾覆魔界,魔宮被淹成了一片無妄海,魔族被仙界幾乎一鍋端了,殘餘魔族歸附了妖界,低調求存。
這萬魔鼎原來一直鎮在魔宮的,怎麼會到了大師兄手中?
雲弈似乎看出了蘇酥的震驚和疑惑,小聲解釋道:
“師父說,他是在舊貨市場的古董地攤上淘的......”
夏刀刀莞爾一笑:“讓師妹見笑了,這是師父的癖好,他總是喜歡買一堆沒什麼用的垃圾。”
垃圾二字,她咬了重音。
雲弈縮了縮脖子,用眼神示意蘇酥:
別看大師姐平時很溫柔,可管起師父來,她就成母老虎啦~
“萬魔鼎是垃圾?”
蘇酥有點心塞,凡爾賽不是這樣用的。
“是的,對於大師兄來說,萬魔鼎還不如香爐管用呢!”
雲弈負手,垂頭喪氣道:“萬魔鼎是拿來煉魔丹的,師兄卻拿來煉仙丹,那不是用錯了地方?魔氣本就與仙氣衝撞,能煉出中下品的丹藥,全靠他修為撐著!他誓死不煉魔丹,又不肯換掉這萬魔鼎,隻因是師父送他的破境禮,師兄這一根筋的性子,誰勸也沒用。”
蘇酥心中嘖嘖稱奇。
人家說殺雞焉用牛刀,他是拿來狗頭鍘剪指甲,太暴殄天物啦!
“師父他老人家就不勸一勸?”
一粒極品魔丹在交易行值一千顆上品靈石呢。
用交易行的彙率折算,下品靈石隻在妖、魔、獸界流通,一粒中品靈石可兌白銀一兩,上品靈石兌金一兩。
那也價值千金啦!
夏刀刀遙手一指,方向正是後山的鎖妖塔。
“鎖妖塔空餘號間不多了,師父想讓萬魔鼎引渡妖氣煉化,再讓他們出來幹活,等凶性無害且有一技之長了,可放它們離開。”
蘇酥感歎:這從未謀麵的師父,可真有仁慈之心呀。
她的崇拜不過一秒,就被雲弈的補刀,砍了個稀巴爛。
“一隻無害豬妖賣給酒樓當幫廚,可賺一百兩呢!一隻黃牛精賣給大地主家耕地,一隻頂十隻,值五百兩!一隻虎精學會雜耍之後,去王公貴族家跳火圈可值一千兩!”
“停停——我明白了。”蘇酥汗顏。
拘押人家就算了,讓人家服勞役也算了,勞改之後重新做妖了,還要被賺一筆賣身錢,真是大寫的一個慘字啊。
她忽然想起那一位暴嬌菠蘿:
“魅妖、狐狸精什麼的,難道是賣去勾欄麼?可賣去之前在哪兒學藝?總不會是大師兄親自調教吧?”
夏刀刀:“師門愛財,取之有道,不沾黃賭毒。”
雲弈點頭附和:“再說了,師妹你太看得起大師兄了,他那個眼疾,就算讓狐狸精和豬妖一起跳脫衣舞,他也未必分得出來誰是誰。”
蘇酥:“哈哈哈哈。”
說時遲那時快,一隻雞骨頭從隔壁飯廳飛來,正中雲弈後腦勺!
“哇呀。”雲弈抱頭。
還好打人的時候,大師兄還是很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