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弈早早就把午飯送來了,四餐一湯,全是蘇酥愛吃的。
雲弈年紀小,可在烹飪方麵十分有天賦,那味道、色澤可比隔壁家尊上的流觴宴強多了。
為了這一頓中飯,蘇酥被迫早起。
日曬兩竿半的時候,她人模狗樣的坐在了八仙桌前,笑盈盈的拾起筷子:
“一個月總有這麼幾天,喜歡吃些粗茶淡飯,山貨清供。”
雲弈小心翼翼:“恩恩!還有幾天喜歡吃紅糖,泡薑茶,大師姐也這樣,我知道的!”
喲,還是小暖男呀。
雲弈:“大師兄就在山門等著,等師妹你吃完我們就出發。”
蘇酥一臉懵:“去哪?”
“朱仙鎮的坊市,那裏有中州最大的交易行,咱們得罪了神農藥宗,隻能躍過他們,把大師兄......不對,把師妹合成的丹藥拿去那裏賣掉!”
蘇酥連忙否認:“我哪裏會煉丹,我不會,我什麼都不會。”
雲弈:“謙虛,太謙虛了!大師兄已經深深拜倒在師妹的石榴裙下了!他已經修書一封寄到神農藥宗去了。”
“啥、啥?”蘇酥夾肉丸子的筷子一顫:“石榴裙?休書?”
是、是她理解的那樣麼?
雲弈點頭:“對,修戰書一封”
蘇酥鬆了一口氣:不是休書就好,什麼表達能力啊,會不會好好說話。誒!不對呀,下戰書?!她又不是龍傲天,這個逼她可以不裝的!
蘇酥一臉嫌棄的表情讓雲弈很滿意。
“我也討厭他們,臭魚爛蝦!神農嘗百草治病救人,到了他們這代藥宗,煉丹販藥,隻為了賺錢!”
蘇酥小聲提醒:“我們煉丹,也是為了賺錢......吧?”
“當然不一樣,為了扭轉世人對現在煉丹藥修的刻板印象,所以大師兄才替你下了戰書,要和神農藥宗比試一味丹藥,正是他們失傳已久的鎮宗神丹,神農丹!”
“告辭!”蘇酥放下筷子,低頭抱拳。
因為錢簌簌的關係,蘇酥對在世丹藥,特別是對修仙有益的如數家珍。
神農丹失傳已久,傳說能令肉體凡胎起死回生,令修仙之體重鑄靈肉。
有了這一枚神丹,等於多了條命帶在身上,隻要不是被化神期高手一擊斃命,就有機會重讀血條,幾乎是治療類丹藥排名前三的神級丹藥。
神農藥宗一個大宗門都煉不出來了,她憑什麼?
憑藥宗煉丹不放鹽,而她足夠鹹麼?
“去!比試的錢都交了,不去不僅要賠違約金,彩頭還得給。”
朱仙鎮的坊市交易行,還有一項特殊服務,為了需要比試之人提供第三方權威認證,誰也別耍賴,隻不過要付一筆服務費,如果失約還得付違約金。
“彩頭是什麼?”
“兩派未來十年所煉丹藥的歸屬權。”
“??”
賭那麼大?如果輸了,大師兄未來十年都得給藥宗煉丹?穹極派非但不能創收,還得賠進去一大筆,那她啥時候能回家哇!
蘇酥萎靡不振,臉色黑如鍋底。
雲弈安慰她:“輸人不輸陣,神農丹絕跡這麼久,師妹你若煉不出來,他們必定也煉不出,最多是個平手,但你就名揚整個煉丹界了!毫無修為的你,竟然和藥宗打成平手誒!”
學渣和學霸因為背不盡π的所有小數點,所以他們打成了平手。
這邏輯沒毛病。
*
藏鋒耳邊的聲音更急促了。
他捏上那一雙緊緊環在腰上的玉手,示意她放輕鬆,完全交給他來掌控就好。
“小師妹,你別怕,第一次是有點快,第二次就有感覺了,第三次你就會覺得爽了——禦劍飛行就是這樣,多飛幾次就好了。”
蘇酥從小恐高,嚇得不行,她一路僵著身體過來,喘如老牛。
終於落地了,她雙腿打顫,站都快站不穩了。
藏鋒則穩如老狗,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狂飆非禮劍。
他負手佇立,目光清冷,瞳孔間泛著一股高冷——高度近視的冷。
“這位道友,您到了?神農藥宗的幾位已經在偏廳等候了。”
交易行的夥計肅手請客,為蘇酥和藏鋒領路。
“大師兄,等等我!”雲弈禦著一把大菜刀嗖得也到了:“我來助陣,為你和師妹保駕護航!”
蘇酥看傻了,護駕用菜刀麼?果真是修為再高,也怕菜刀?
也好,雲弈的菜刀看著寬敞一點,回去時候,她才不要坐大師兄那柄劍!
*
一進偏廳,氣氛立刻劍拔弩張!
神農藥宗來了四五個人,除了一個年輕女子,剩下之人全吹胡子瞪眼睛,對著藏鋒敢怒不敢言。
絡腮胡子幾個弟子走著去的,結果飛著回來,實在叫人又氣又懼。
還沒想好怎麼報仇,始作俑者的戰書又到了。
上次是武鬥,這次是文鬥,賭上神農藥宗的臉麵,得拚命了!
兩邊對峙,夥計見怪不怪,一邊擺放香爐,一邊書寫比試文書。
“為了公平起見,穹極派、神農藥宗皆不允許使用自己的煉丹鼎,所需基礎材料已包含在服務費中,任由雙方取用,中階、高階材料在這一本名目錄中,邊上有價格,如果需要,交易行可以有償提供,至於神級材料,就要各位自己想辦法了。”
夥計一邊說著話,一邊有人把煉丹爐和材料架子全搬了進來。
蘇酥湊頭一看,好家夥——有滋養元神效果的養魂木,居然要價一金每兩!比外麵還貴了不少,這不是來比煉丹術的,是來比家底的。
怪不得大師兄有恃無恐。
她雖然廢,比啥啥不行,但是比誰有錢,還真沒怕過誰......
“規則已經說明,再確定一下賭注彩頭,是兩派未來十年的丹藥歸屬權,如果沒有異議,請派代表過來簽文書。”夥計道。
啪的一聲,神農藥宗小老頭拍桌而起,怒道:
“太荒唐了!到底是應了這門比試,還拿宗門十年丹藥做賭,是瘋了麼!”
“就是啊,煉得還是神農丹,神農丹早就絕跡了,根本煉不出來!是何緣故你們全部知道,竟還敢應下比試?”
藏鋒冷著臉,口吻不善:
“聒噪,藥宗這裏誰是主事?”
“毛頭小子,我起碼長你兩百歲,你竟然如此目中無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率先開口。
“兩百二十五歲才到金丹?”藏鋒淡淡回敬。
“你、你——你竟然查探老夫的修為?”
“不是刻意的,元嬰以下,與我皆如未著蔽體之衣,你不是主事,退下。”
“......”老頭兒明白了他的意思,臊得滿臉通紅,口不能言。
金丹長老都被這麼埋汰了,別人都不敢說話,紛紛把目光看向坐著的女子。
“師姑姥姥,您倒是說一句話呀。”
蘇酥在一邊瞪大了眼睛,兩百多歲的人叫她姥姥,那她得多大哇!
這不是保養,也不是逆生長,這絕對是回爐再造了。
雲弈小聲附耳,對著藏鋒說道:“師兄小心,我探不到她的一丁點修為,不在元嬰之下,有可能已經化神了!”
“無妨,今日隻論煉丹,不打架。”
“說的對~”女子架著腿,眼尾上挑,妖嬈蠱惑,她手中拿著湘妃竹鑲翠的細煙杆,輕敲了敲煉丹爐道:
“那麼,是你來與我比,對麼?”
輕吹出一口煙兒,裹挾著赤裸裸的挑釁,她指了指蘇酥,眼中笑意更甚。
蘇酥則看向一桌子煉丹材料,思索著吃哪一種能快速昏厥,不省人事?
雲弈把蘇酥往前一推,小聲:
“師妹別怕,欠條煉丹這種見鬼的事你都做到了,神農丹不在話下!上!我和大師兄是你永遠的後盾。”
後盾她?還是請厚葬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