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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床上躺了多少天，人都要長蛆的時候。

溫書禾來了醫院探望我，她站在陽光下明媚至極。

連帶著似有若無的香氣混著我殘肢的惡臭味鑽進鼻子裏。

旁邊是我的老公和兒子，可為什麼他們卻才像一家人。

“江姐姐，我今天是特地來感謝你的，要不是你，我的臉也不會好的這麼快。”

我當作沒聽見，偏過頭去。

溫書禾立馬紅著眼眶跪了下來，頭磕得嘣嘣響。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用江姐姐治腿的錢，讓你現在還躺在床上，讓裴哥哥和小川被嘲笑。”

裴南沉擰著眉一把把溫書禾拉到懷裏，柔聲哄著。

“這不怪你，是她自己蠢，地震來了也不知道躲，活該沒了腿。”

裴溫川對著溫書禾的額頭呼氣。

“溫媽媽不要哭，川川吹，痛痛飛。”

裴溫川何曾在我麵前如此乖巧過，就連“痛痛飛”都未曾對我說過一句，這句話還是我教的。

我和裴溫川被困在廢墟下時，饑渴交加。

是我用碎石劃破手腕喂血給他喝，才保住的他這條命。

可獲救後，他卻視為汙點，絲毫不願提及喝過我的血。

就連每次靠近我都是嫌棄地捏著鼻子。

“書禾，別為了這種不自愛的女人為難自己，你的臉剛修複好，要是又破相了怎麼辦？”

裴南沉的關心快要溢出來，溫書禾可憐兮兮靠在他懷裏。

就像是我不存在一樣。

“江婉玉，你整天這麼陰暗做什麼？就算沒了腿，也可以坐輪椅出去走走，多出去曬曬太陽，心胸寬廣了，就不會動不動為難人。”

原來我隻是不說話，就成了為難溫書禾。

可裴南沉整天陪在溫書禾身邊，為了她的小傷跑前跑後的時候。

又怎麼會知道醫院的護工對我動輒打罵呢？

我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跡，到後來就連上廁所都不敢說。

更何況是曬太陽。

我扯了扯唇角，一言不發。

可在裴南沉眼中卻成了挑釁。

“江婉玉，我故意冷落你這麼多天，沒想到你還是不會學乖，本來我打算用剩下來的錢給你裝一個最便宜的假肢，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你這輩子就隻配待在輪椅上！”

裴南沉花了幾十萬給溫書禾找了最好的整形醫院，卻連最便宜的假肢都不肯施舍給我。

我暗戀裴南沉數十年，為了表真心，婚後把財產都轉到了他的名下。

現在卻成了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把我的錢還我。”

我死死盯著裴南沉。

可他卻隻是笑笑。

“這是我們的共同財產，就算是離婚，這筆錢也是小川的贍養費，想拿去治腿？你配嗎？”

“識相點就趕緊離婚吧，我這輩子都不想叫一個殘廢媽媽了。”

裴溫川一改剛才對溫書禾的天真，眼中都是不屬於孩童的冷漠。

裴南沉則是直接把離婚協議書丟在了我麵前。

“簽字，我不想說第二遍。”

明明是輕飄飄的幾頁紙，卻沉重的拿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