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受了寒,當晚我就發起高熱。
整個人昏昏沉沉地陷在榻上。
迷迷糊糊間,我竟夢到了當初的日子。
夢裏,七夕佳節。
楚景和帶我去了月老廟。
他跪在月老像前,許願:“此生隻願得沈懷芷為妻,白首不相離、”
楚景和將同心佩親自掛在我頸間,笑著說希望我能如這玉一般,歲歲平安,永伴他側。
他說這些願望,他每年都會告訴神佛。
我打趣:“傻,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楚景和目光真摯,攬我入懷:“不會,神靈聽得見我的誠意。”
可惜,真的不靈了。
淚水從眼角滑落,突然一隻帶著涼意的手將淚拭去。
我猛地驚醒。
映入眼簾的,是楚景和冷峻的麵容,以及他手中握著的那隻竹蜻蜓。
我呼吸一緊,剛想開口。
楚景和卻冷冷道:“身為皇後,你何時變得這麼不上台麵,居然妄圖用這些玩意兒爭寵?”
說罷,他將竹蜻蜓狠狠丟在地上,一腳踩了下去。
我望著地上破碎的竹蜻蜓,心中湧起苦澀,卻並未辯解。
若楚景和深究,定會牽連無辜。
看著楚景和陰鷙的臉,與夢中的人終是相差甚遠。
“陛下來做什麼?”
楚景和隻冷聲道:“來人,將皇後拖下去!”
宮人立刻上前,強行將我從床上摔了下來。
我高熱未退,渾身乏力,隻能一直被宮人拖著走。
直到被丟進何芸玉的貴妃殿時,我才明白楚景和要做什麼。
原來是何芸玉再度有孕,但因為胎像不穩,他竟要我放血作為藥引子。
我渾身冰冷,不可置信地盯著楚景和:
“你竟要放我的血做藥引子?”
楚景和掃我一眼,眼底晦澀不明。
半響,他冷嗤嘲諷道:
“這是你欠芸玉的,當初你自己不能生,還行巫蠱害了朕與芸兒的孩子,如今這樣也算是為她賠罪了!”
我的心瞬間如墜冰窖。
我眼含悲戚地盯著楚景和,聲音發顫:“我為何不能有孕,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曾經楚景和奪皇位時,遭人暗算中了劇毒。
是我不顧自身安危為他試藥。
可那時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身孕,因此傷了根本小產,從此再難有孕。
彼時楚景和紅著眼抱著我,發誓以後絕對會對我好。
他登基後,偌大的後宮隻有我一位皇後,便再無旁人。
麵對無數朝臣以死相逼要他廣納後宮,他隻是堅定地說:
“我隻要皇後一人就好。”
可如今,他卻獨寵何芸玉,任由她在後宮作威作福。
楚景和眼神掠過一抹看不明的情緒。
他拂袖轉身,厲聲道:“帶下去,別耽誤貴妃用藥!”
我被關押進了貴妃宮殿裏最小的一處偏房,日複一日地被抽取鮮血。
我的身體愈發弱,連下地都腳步漂浮。
這日傍晚,太醫剛取完血,何芸玉輕捂鼻子走了進來。
見著我,她輕笑道:
“姐姐,多虧有你的血,本宮這胎一定會平安降生。”
我垂目,麵色冷淡。
何芸玉嗤笑一聲:
“對了,剛剛皇上下令,要把您的鳳儀宮給本宮安養龍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