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君臨霄給白薇的成親儀式，比以往給我的九十九次還要盛大。

他還讓我準備婚禮所需的一切，大到喜房婚服，小到喜燭紅綢。

我一一應下，沒有半分怨言。

去鎮子上置辦嫁衣時，老板娘認得我，邊挑選著喜服邊揶揄道：

“姑娘，你跟你相公真是有趣，成了上百次親還不膩味呢？”

“隻不過這尺寸......似乎並不是你的，難道是我記錯了？”

我搖搖頭：“嫁衣是給白姑娘準備的。”

老板娘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姑娘真是大度。”

我抱著嫁衣回到小院時，君臨霄正站在廊下。

他看著我忙上忙下，眼底閃過一絲怒意：“你就這麼不在意我娶誰？”

我垂下眸子：“我隻是照做吩咐。”

他猛地拽住我的手腕，將我抵在牆上：“葉蘭因，你究竟有沒有心？”

君臨霄力道不小，我手上的傷口被他扯開，流下殷紅的血。

他怔住了，隨即鬆開手，轉身離去：“裝模作樣。”

臨近成親的幾日，君臨霄麵色發沉，倒是沒有一點身為新郎官的喜慶。

倒是白薇，總是穿戴著我親手挑選的嫁衣和首飾在院中走動。

有時，她還故意在我轉圈，裙擺飛揚：“姐姐，你看我穿這身嫁衣好看嗎？”

我低頭整理著喜帕：“很好看。”

她笑得天真無邪：“那你可得多看看，畢竟你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穿上了。”

見我依舊不為所動，她得意勾起唇角，轉身離開。

成親前晚，君臨霄伴著夜色來到我的房中。

他沉重的身軀壓在我身上，一下下親吻著我的脖頸，啃咬著。

他低聲喚我，聲音帶著幾分醉意：

“蘭因，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氣我次次成親拋下你，氣我移走桃樹，還許了白薇一樁婚事......”

我沒應答，隻是無意識落下的淚，打濕了枕巾。

君臨霄長指拭去我眼角的淚，沉聲道：“你放心，等我明日補償完她後，就娶你好不好？”

我啞著聲回道：“不好。”

他愣住，低笑一聲，隨後在我唇瓣落下一吻。

“你安心，明日很快就會過去。”

成親當天，白薇穿著我親手挑選的嫁衣，美得不可方物。

而君臨霄站在她身旁，俊美如神祇，兩人就像畫卷中的神仙眷侶一樣般配。

不少冥界的差使都來了，是我之前沒有見過的排麵。

就在他們準備拜堂時，一道寒光忽而閃過。

我幾乎是本能撲向君臨霄，將他推開。

“撲哧”一聲，利刃刺入我的胸口，貫穿了我的心臟。

我靠在他懷裏，看著鮮血染紅了他的喜服，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君臨霄平時為人處世很是張揚，在三界樹下不少仇家。

他們一有機會就下死手。

此刻歹人見失了手，連忙扔下器械，落荒而逃。

冥界的差使紛紛追捕，沒一會禮堂就隻剩下了我們三人。

“蘭因！”君臨霄接住我下滑的身體，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蘭因，你沒事罷？”

“臨霄哥哥，我們的婚事......”

白薇掀開蓋頭，不甘心地湊過來，卻被他一把推開。

“滾開！這樁婚事到此為止！”

君臨霄眼尾猩紅，抱著我奪門而出，“蘭因，你撐住，我這就帶你去找孟婆！”

我中的刀口為寒骨刀所傷，專門針對冥界之人。

隻要輕輕刺中，就如同經曆一番剝皮抽筋、剔骨剜心之痛。

君臨霄一路狂奔，心跳聲急促而慌亂。

我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消逝，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他似有察覺低頭看向我，眼中滿是悔恨，“蘭因，我們還沒有成親，你不能死，聽見沒有？”

君臨霄抱著我來到輪回之路時，孟婆卻搖搖頭：

“替死鬼是不能輪回轉生的，這點閻王您最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