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刺破皮膚,鮮血噴湧而出。
我突然想起了及笄那年的冬天,皇家圍場狩獵,我跌落山洞,被大雪埋藏,身體也是這般的寒冷。
後來,是宇文宴隻身前來,將我抱在懷裏取暖。
那時,我以為我找到了能護我一世的溫暖。
卻不知,是一切罪孽的開始。
取血完畢,心口冷了幾分,腦子卻越發清明。
曾經那些令我少女春心萌動的往事,如今再看,心中竟毫無波瀾。
惜月皇後飲完我的心頭血,臉色肉眼可見紅潤了幾分。
宇文宴鬆了口氣。
“國師說的沒錯,這個法子果然可行。”
又拉著我的手,“阿寧,朕知道委屈你了,隻要再取兩天的心頭血,儀式就完成了,朕以後會用一生去彌補你的。”
我眼底一片平靜。
“謝皇上。”
宇文宴一愣,還以為我會再鬧一鬧,沒想到這麼乖順。
“阿寧懂事了,朕會吩咐禦膳房多給你做一些補血的藥膳,身體重要。”
惜月此時出聲。
“皇上,貴妃為臣妾付出了這麼多,臣妾正愁沒有報答的機會,不如就讓臣妾親自為貴妃準備補血的藥膳吧。”
宇文宴點點頭,“皇後很識大體,就這麼辦。”
回到未央宮,惜月端來一碗帶著腥氣的紅色藥膳。
“貴妃,這可是我親自為你做的補血佳品,你可千萬一滴都不能剩下啊。”
我不願與她多爭辯,端起碗一飲而盡。
連著兩日,她都準時送上一碗補血藥膳。
第三日,眼瞧著我將最後一口飲盡。
惜月突然嗤笑出聲,目光得意,“貴妃,你怕是不知道這是用什麼做的吧?”
我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什麼意思?”
她嘴角上揚,“本宮也是好心,都說這以形補形,這裏麵當然是補血的好東西,什麼紅棗啊,枸杞啊......哦,對了,還有一味人血。”
“什麼?”
“聽說以親人之血入藥,可以使藥效最大化,貴妃不要生氣,本宮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娘親!
意識到她做了什麼。
我瞬間氣血逆湧,心口絞痛,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難怪這幾日她不準我去見娘親,原來是打的這個算盤。
“我要殺了你!”
見我已露頹勢,惜月越發得意,眼神怨毒。
“要不是你這個賤人當初被預言出鳳命,皇上也不會取消和我的婚約,當上皇後的人本該就是我,都是你搶了我的!”
“也不怕告訴你,其實這三年我一直在你們身邊,偷偷看著你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你知道我有多恨嗎?”
“我隻不過隨便編造了一些莫須有的遭遇,皇上就心疼的不行,還要將皇後之位給我,他心裏,一直都裝著我,而你,隻是一個偷走我幸福的盜賊,現在把鳳命換給我,都是你欠我的!”
原來,我要還的債竟然是這麼不堪的真相。
這一切真的是我的錯嗎?
預言出鳳命的不是我,求娶的人不是我,為什麼一切罪惡都要我來承擔呢?
恍惚間,我又吐出一口鮮血,身體越發無力。
聽到我吐血,宇文宴急匆匆趕來。
看見我臉色慘白,宇文宴心頭猛地一跳。
“阿寧,你這是怎麼了?瞧著臉色如此不好。”
我還未開口,惜月便眼眶含淚哭出聲來。
“皇上,貴妃才取了兩碗心頭血,按理說不會虛弱成這樣,更何況臣妾日日給貴妃送補血藥膳,早都補回來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怕不是貴妃為了換命儀式失敗,才故意裝出來的吧?”
“既然貴妃不願,那這皇後之位,臣妾不當也罷了。”
聽了惜月的話,宇文宴眉頭皺起。
“阿寧,你別裝了,今天是最後一天,不能功虧一簣!”
“來人,將匕首呈上來,朕親自取血!”
衣衫褪去,還未痊愈的傷口再一次被割開。
隨著最後一滴心頭血流出,看著眼前的宇文宴,我眼神變得無比陌生。
見惜月將最後一碗心頭血喝下,宇文宴大喜。
“好了,換命儀式完成,朕這就去找國師。”
“等等。”
我伸手拉住宇文宴的衣角,看著他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皇上忘了,還有一碗絕子湯。”
我溫聲提醒。
若我還有血脈延續,這換命儀式也斷不能成。
宮女端上絕子湯,我晃著宇文宴的手撒嬌。
“皇上,您親自喂給臣妾好不好?”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
等宇文宴知道,他的孩子死在他自己手上,那場麵一定很有意思。
宇文宴寵溺一笑。
“好,朕來喂你。”
我認真將絕子湯喝下,一滴也不敢浪費。
“阿寧乖,朕現在去找國師,很快就回來陪你。”
我肚子一陣撕裂的劇痛,身下開始流血。
看著宇文宴的背影,我如釋重負地展開笑顏,對著寢宮黑暗的角落開口。
“九王,你的要求我答應,兌現你的承諾吧。”
一刻鐘後。
未央宮燃起滔天大火,一天一夜才被撲滅。
這場大火隻留下兩具屍首。
貴妃祝寧與其母,薨......
宇文宴衝進國師殿內,目光欣喜。
“國師,換命儀式成功了嗎?”
看向命盤,國師皺起眉頭。
“鳳命還在貴妃娘娘身上,按理說喝下最後一碗心頭血,換命儀式就該成功了,除非......”
“除非什麼?”
宇文宴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國師雙手合十,“除非貴妃娘娘懷有身孕,儀式還差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