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媛去醫院拆了線,臉上鮮紅的傷口清晰可見,像一條蜈蚣趴在臉頰上。
護士於心不忍,好心提醒:“要不戴個口罩?”
記得哥哥說過,任何傷口都不能悶才有利於修複,她搖搖頭謝絕了好意。
孤身一人去商店買了一些上學的東西,一路上收貨了很多異樣的目光。
剛回到住處,陳曉媛從袋子裏拿出一雙布鞋送給王嬸。
“謝謝王嬸這幾年的照顧。”
王嬸笑得合不攏嘴,隻是在看到她臉上的傷時愣住了,她知道丫頭愛美,心裏一定很難受。
“丫頭,嬸不需要你這麼破費,你快去退了,治臉上的傷要緊。”
陳曉媛笑笑,輕描淡寫道:“沒事的,會好的。”
被陳曉媛安慰,王嬸覺得她一瞬間長大了,以前是個嘰嘰喳喳的小丫頭現在變得成熟了很多,一想到她要走,眼淚就掛在了眼角。
“哎喲,丫頭啊,嬸早就把你當女兒一樣看,這麼多年嬸舍不得你走。”
“我是去上學,又不是不回來了,還會來看你的。”
兩人拉扯間,林芸正巧路過,惡心地翻了個白眼。
“靠東西拉攏人心,王嬸你可別貪她的小便宜。”
沒經過陳曉媛同意,她上手扯出一件男士大衣,臉色立刻陰沉下去。
“喲喲喲,還說不纏著文宣哥,在這裏憋大招呢!先是籠絡身邊人,再去討好文宣哥,你怎麼這麼多手段呀?”
陳曉媛要去搶,林芸躲著挑釁。
“被人說中惱凶成怒了,我還有更多的沒說呢!”
她又揚出了一摞子陳曉媛之前寫給劉文宣的信,繼續高聲道:“今兒替文宣哥打掃,發現你寫了這麼多不害臊的信!虧你是個黃花大閨女,真是不知羞!”
幾個平時愛嚼舌根的大媽看了熱鬧,來了勁兒。
“就是!哪個黃花大閨女會倒追小三年的男人,還追著住到別人隔壁哦,自己上趕著要給人家暖房呢。”
“一住這麼多年,夜裏老是看她敲狀元的門,使了不少狐媚子手段,才逼得狀元不得不答應她吧。”
“考了三年高考都考不上,眼下臉又這幅鬼樣子,開始裝賢惠大度,要套牢狀元還這個天大的人情哦。”
......
他們三言兩語戳著女性的痛楚,卻沒人提男人的不是。
聽著這些,陳曉媛自嘲地笑了,也替這群女人悲哀。
“信是我以前寫的,我承認,但我不知道他還保存著,你要燒要撕隨便。但把大衣還我,這是我買給我哥哥的。”
“哥哥?”
林芸自小在鄉下穿的都是粗布的衣服,她見過穿這種好料子衣服的還是村長,但一想到陳曉媛這麼輕易就花了大價錢買了這種衣服送給劉文宣,她擔心劉文宣會被迷惑,嫉妒得快要發瘋。
“你口口聲聲有哥哥,但大家都沒有見過,我看這就是你纏文宣哥的借口!而且這麼好的料子,你沒有家人怎麼有錢買的?”
“對啊,這丫頭片子穿得衣服都是好料子,哪來的錢和票啊?”
“以前臉蛋不錯還總花枝招展不會是做那種不幹淨的行當吧。”
見著他們又要開始胡扯,陳曉媛再也不想忍了。
“我爸媽死得早,是哥哥帶大的我,隻是他很早去了部隊,所以這幾年不在我身邊。這種布料的布票是哥哥攢了寄給我的,你們別在這裏血口噴人!”
林芸剛想發作,突然臉上一委屈。
“我隻是提出疑問,你何必這麼大驚小怪,毀了大家的好意。”
手一鬆,大衣徑直落在了地上的臟水盆裏,染了一片顏色。
這是她第一次給哥哥買禮物,店裏隻有一件!
她剛要抬手,就被人從後麵製住了。
“你還想打人不成?就為了一件衣服?”
陳曉媛咬牙較勁,“她毀了我的衣服!”
劉文宣掃了一眼水裏的大衣,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我知道是你送給我的衣服,林芸不是故意的,再貴就是一件衣服而已。不要再鬧了!”
“嗬。”陳曉媛輕笑出聲。
以前她學著王嬸親手給他做夏天驅蚊的香包,隔天在灶台裏找到被燒了一半的香包,她隻以為劉文宣嫌棄她的針線。後來她不做了,就攢著票給他買最貴的鋼筆,最好的球鞋,最好的皮手套,但這些她都沒有見他穿過,原來他從不珍惜她的用心。
就像現在他誤會她買的衣服,再貴也不稀罕。
她真是錯付了幾年的用心。
力道減退,劉文宣扶著肩膀將她轉過身,低頭卻驚住了。
“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