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身影破開水麵,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是謝璟之。
他看見我跳湖,竟然跑回來救我了。
他死死扣住我的腰,拚命往上遊。
我掙紮著,卻被他強硬地拖上岸。
他厲聲喝道:「你瘋了嗎!為什麼要做這種傻事!」
我嗆出一口水,抬眼看他,忽然笑了。
「我死了不好嗎?就可以把親事讓給淩晚莞了。」
他僵住。
我曾經不止一次聽到他對淩晚莞說「如果我要娶的人是你就好了」。
「妹妹!」
一道嬌柔的聲音傳來。
淩晚莞提著裙擺匆匆跑來,眼眶通紅。
「妹妹你就這麼恨我嗎?不僅破壞我的生辰宴,還尋死覓活吸引大家的注意。」
「你這麼恨我,我還是離開這個家吧,不礙你的眼了。」
短短兩句話,就讓謝璟之看我的眼神變了。
謝璟之的聲音冷了下來。
「淩萱,你鬧這出究竟想做什麼?」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可笑。
「我想死。」我輕聲說,「可你們連這個都不允許。」
他的瞳孔一縮,還未開口,淩晚莞已經搶先哭道:
「妹妹!你怎麼能說這種話!爹娘和兄長多擔心你,你卻這樣傷他們的心!」
「擔心?」
我低笑一聲,抬眼看向匆匆趕來的爹娘和兄長。
他們的臉上沒有心疼,隻有厭煩和惱怒。
「逆女!」爹指著我怒喝,「你非要鬧得家宅不寧才甘心嗎!」
娘別過臉,冷冷道:「真是家門不幸,我竟生出了這種孽障!」
淩鶴明更是直接拽住我的手腕,將我拉得踉蹌。
他的力道大得幾乎捏碎我的骨頭。
「淩萱,你鬧夠了沒有!要死就死遠點,別臟了淩府的地!」
他們永遠不相信我。
隻要淩晚莞一哭。
所有的錯都是我的。
爹甩手吩咐下人:「把她關進祠堂裏跪著,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我被扔進陰冷的祠堂裏。
渾身濕透,冷得失去了知覺。
我好想院長媽媽。
想她給我縫的愛心小熊。
像她給我燉的土豆排骨。
我好想孤兒院的孩子們。
想他們給我疊的千紙鶴。
想他們纏著我做遊戲。
我好想回家。
哪怕是死,我也想死在家裏。
而不是死在這個陌生的,始終沒有歸屬感的世界。
我從地上爬起來。
緩緩抬頭。
看向供桌上的燭火。
我伸手。
推到了蠟燭。
燒起來吧。
燒起來就不冷了。
燒起來。
我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