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溫霖的駙馬後,我收起了花槍,領了閑職。
旁人隻道我每日陪她閑庭信步,花前月下。
可隻有我知道,溫霖心裏始終念著的是楚靖懷。
春闈後,楚靖懷中了探花。
皇上禦賜瓊林宴,命他跨馬遊街。
溫霖和楚靖懷並肩而立,提議道:
“父皇,駙馬身得周家花槍的真傳,今日瓊林宴上,就讓兒臣和他對花槍,為大家助興可好?”
皇上點頭默許,溫霖幾乎是一槍封喉,贏得滿堂喝彩。
她嘴角輕蔑一笑:
“周扶硯,要不是祖上蔭庇,駙馬的位置,早都是靖懷哥哥的了。”
我揪下胸前的玉蟬,當眾摔碎。
“公主既瞧不上臣,今日給了臣和離書,我們不複相見。”
溫霖冷著臉,扔下了槍,拂袖而去。
後來她在我書房留下一紙書信:
“我溫霖,這一生隻做寡婦不和離!”
......
楚靖懷坐在溫霖旁邊,紳士地給她斟著酒。
溫霖笑得溫婉,兩人側頭暢談。
我坐在對麵,像是下堂的棄婦一般,喝著悶酒。
在場的人都竊竊私語,時不時對我報以嘲諷或同情的目光。
“楚家世代是帝師,這楚靖懷果然是才華橫溢,不愧是聖上親點的狀元郎呐。”
“仁兄這話可就錯了,狀元郎空有才華,探花郎的分量,可比狀元郎高。”
“看看靖懷這孩子,和公主多般配,哪像咱們這位駙馬爺,跟個木頭一樣杵那兒。”
“你們也別嫉妒,還不是駙馬爺祖上有從龍之功。”
......
在這些王公大臣的眼裏,我能穩坐駙馬之位,憑的全是祖上蔭庇。
可從沒有人提過,一年前皇帝禦駕親征被圍困,我周家搭上了全族人的性命,才保皇帝突圍。
戰事異常慘烈,我族人二百餘人,隻我一人生還。
本該支援的楚家,為了保存力量,眼睜睜看著公主被敵人生擒。
身負重傷的我顧不得修養,單槍匹馬攔住了溫霖的車攆,將她安全帶回了京都。
皇上感念我周家滿門忠烈,撤了溫霖和楚靖懷的婚約,賜婚於我。
成親一年來,溫霖從沒有正眼瞧過我。
此刻溫霖已經喝的三分醉,頭靠在楚靖懷肩上,不知想起了什麼,笑得開心。
我心裏苦澀,他們都以為我隻是奉旨成婚。
隻有我心裏知道,從溫霖8歲第一次扮男裝上戰場時,我就喜歡她了。
楚靖懷端著酒杯,朝我的方向一飲而盡。
繼而起身道:
“皇上,臣聽聞駙馬英勇善戰,今日不知是否有幸目睹駙馬的花槍風采?”
皇上皺眉,神色不悅:
“靖懷,駙馬已經不碰槍了,再者,你看今日這場上,誰能和駙馬對花槍?”
場上一片沉默,像這種宮宴,隻有文臣才有幸參加,那些武將戰場廝殺,哪有閑工夫參加這種場合。
溫霖搖晃著身子起來,打破了沉靜。
她和楚靖懷並肩而立,向皇上撒嬌道:
“父皇,駙馬身得周家花槍的真傳,今日瓊林宴上,就讓兒臣和他對花槍,為大家助興可好?”
聖上看了看我,卻還是默許了溫霖的提議。
“來人,將本宮和駙馬的長槍取來。”
不一會兒,溫霖已經換好了戰服。
英姿颯爽,自從她的公主身份在軍營暴露後,這身裝扮,我再沒見她穿過。
想不到今日她穿上,是為了討楚靖懷的開心,來和我對花槍。
我飲下一杯酒,自嘲地笑了。
溫霖臉上有些幾分怒色,低聲道:
“周扶硯,你笑什麼?”
“溫霖,我哪敢笑你?我隻是覺得我可憐。”
溫霖不悅道:“少廢話,我這身花槍的功夫,還是你親自教給我的。
今日就來試試,我學了幾分。”
說罷便直接衝我而來,我一時不察,失了先機。
楚靖懷拍手為溫霖喝彩:
“公主,太棒了!好功夫!”
溫霖衝著楚靖懷溫柔的笑,轉而麵對我時,又是一臉憤怒。
“周扶硯,你拿出真本事來,我可不會讓著你。”
我突然想試試,如果我不敵她,她真的是否會痛下殺手。
在溫霖的長槍過來時,我故意鬆開了手中的長槍。
槍落地,溫霖的槍頭直刺我的喉嚨,鮮血直流,她嚇得一把撤了回去。
“再來!”溫霖瞪大眼睛看著我。
皇上慍怒道:“阿霖,你夠了,他是你的駙馬,不是敵人!”
我用手指揩掉了喉嚨上的血,下了很大一番決心,向皇上說道:
“皇上,既然公主要玩的盡興,做臣子的,自然要奉陪到底。”
我和溫霖的長槍同時向對方的喉嚨刺去,我緊急收了手,槍頭從我的手掌滑過,鑽心地疼。
溫霖卻並沒有收手,而是正刺中我的眉心。
槍頭一挑,我眉心的觀音痣被她剜去,血順著鼻梁流了下來。
溫霖拿出手絹擦了槍,不屑道:
“周扶硯,要不是你祖上蔭庇,駙馬的位置,早都是靖懷哥哥的了。”
我的心跌到了穀底,轉身鄭重下跪,向皇上求旨:
“皇上,請看在周家為君盡忠的份上,賜臣和公主和離。”
全場震驚:這個廢物,竟然敢和公主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