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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度雜談虛度雜談
茶館朝奉

第9章

我降生於江西金溪,那是大宋真宗朝的天禧二年,約莫公元1020年的光景。方永,是我來到這世間的第一個名字。我是父親的第二個兒子,後來聽家裏人說起,我在母親肚子裏隻待了八個月,早產的我又小又瘦,不哭不鬧,剛一落地,便睜開了眼睛,但在我的印象中,我卻對這些情節沒有任何印象,可是其他方麵,例如身邊的人或者發生的事情,我確實是剛出生不久就有印象了。

家裏的劉阿婆說,我剛出生那會兒,就直愣愣地用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人,被抱出去的時候,也是東瞅瞅西看看,仿佛這世間有看不完的新奇事兒。

日子一長,父母都以為我生下來就是個傻孩子,為此沒少在旁人麵前唉聲歎氣。這些場景,在我七個月大的時候就見得多了。那時的我雖不明白父親為何總抱著我歎氣,可我還不會說話,也沒法問。我也不會笑,父親便總是抱著我,一邊歎氣,一邊親親我的額頭,我則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

我家世代務農,自五代後期遷至江西後,祖父便開墾了一塊無主的田地。那時候戰亂頻仍,許多人舍棄了祖輩留下的田產,背井離鄉,大多一去不返。祖父在那塊田地上辛勤耕耘了二十年,這塊肥沃的田地終於歸了我家。

祖父和父親勤勞肯幹,與鄰裏相處和睦。到我出生時,家裏雖仍以耕種為生,卻也積攢下了一份不小的家業,日子漸漸殷實起來。

我家院子外頭有個小小的私塾,平日裏,一位未中科舉的秀才先生在那兒苦讀,一心求取功名。為了維持生計,他也教村裏幾戶人家的孩子念書。

劉阿婆每天都會抱著我坐在私塾窗外,一邊照看我,一邊看裏麵的孩子讀書。每當有孩子背不出先生教的文章,被打手板的時候,劉阿婆就會哈哈大笑。這時,我總會盯著劉阿婆那張滿是皺紋、笑開了花的臉,看上好一會兒。

劉阿婆是個苦命人。早些年嫁人,卻不想嫁了個懶漢,那人整日遊手好閑,好吃懶做,最終窮困潦倒,死在了外頭,隻留下劉阿婆孤零零一個人。

父親作為鄰居,看她可憐,心生不忍,便讓她到家裏做些雜活。後來我出生,父親見劉阿婆老實本分,就把照看我的事兒交給了她。我知道,劉阿婆對我是真心疼愛,一來是感激父親的收留之恩,二來她自己沒有孩子,便把我當作親生的一般。

就這樣,在朗朗讀書聲中,我度過了最初的四年時光。

我四歲那年,突然得了一場大病。身上先是冒出些水泡,家裏人都以為是孩子常見的水痘,便按照以往的法子治療。可沒想到,日子一天天過去,病情卻越來越嚴重,全身的皮肉都開始化膿潰爛。

父親四處尋醫問藥,吃了不少藥,卻毫無效果,有的大夫更是對我的病束手無策。實在沒辦法了,父親隻好求助於巫婆神漢。

聽說臨鄉上幕鄉有個神婆,治療怪病很是靈驗,父親便帶著我去求醫。這神婆倒不是個騙子,她看了我的病情後,直言無法醫治。她對父親說:“你這孩子不該降生於世,此生有違天道,這是他命中的劫數。”但她又讓父親去龍虎山找傳說中的百越族人,說或許他們有治愈的辦法。

父親無奈之下,隻好回家準備了些財物,帶著劉阿婆和一個下人,抱著我前往龍虎山。一路上,我全身潰爛,疼痛難忍,卻始終沒有哭出聲來。倒是劉阿婆看我遭罪,不知流了多少眼淚。

終於,我們趕到了龍虎山下。一打聽才知道,百越族人如今隻剩下幾百人,而且都搬到了深山裏。

父親聽了這話,猶如五雷轟頂。茫茫大山,要到哪兒去找這些人呢?

此時我的病情愈發嚴重,父親心急如焚,幾乎想要放棄。但終究還是狠不下心,決定賭一把運氣。

父親找來當地的獵戶,要了一支竹箭,向上天禱告後,將箭拋向空中,箭頭所指的方向,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這實在是無奈之下的權宜之計。

竹箭落地,指向了西南方向。父親便隻帶著我,朝著西南方向的深山走去,去尋找百越族人。

其實我心裏明白父親的想法,他隻帶我一個人去,已經有了放棄的念頭。要是找不到百越族人,以我當時的病情,多半會死在這深山裏。

在那個年代,不到弱冠之年就離世,算是早亡,不能葬入祖墳。而且父親擔心我的病會傳染,估計想著與其如此,不如就把我埋在這深山裏,一了百了。

我並不怪父親,他對我的疼愛,我早就感受得到。要怪,隻能怪我生了這怪病,又怎麼能埋怨別人呢?

走了一天,我們來到一處湖邊的峭壁下。峭壁上的岩洞裏,懸著許多棺材。不巧的是,突然下起了大雨,父親便抱著我到湖邊的山洞裏躲雨,卻發現這山洞裏也擺放著棺材。

父親見狀,心中大喜,認定這裏一定是百越族人居住的地方。於是,我們便在這裏住了下來,等著百越族人出現。

到了第三天,果然來了三個身著獸皮、頭戴草帽的人。由於語言不通,父親當即跪倒在地,指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掀開我的衣服,讓他們看我的傷口。

其中一個百越人像是領頭的,對父親點了點頭。三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兒,隻見其中一人飛奔出洞,領頭的則蹲下來,仔細查看我的傷勢。

半天後,出去的那個人頭頂著一口大鍋回來了。隨後,三人便開始生火支鍋。

父親不明他們的意圖,一看鍋都架起來了,還以為他們要把我煮了,連忙橫在我身前,不讓他們靠近。

領頭的百越人一臉嚴肅地看著父親,又指了指我的傷口,示意父親放心。

父親看了看我,歎了口氣,閃身到了一旁。

那人又指了指洞外,意思是讓父親出去。

父親又看了我一眼,轉身朝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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