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方永剛要開口，我就慌慌張張地打斷了他：“大哥，我對你的事兒真沒興趣，我就想問問，我能走不？我肚子突然又疼了，想拉屎。”

其實我剛解決過，可這節骨眼上，也隻能瞎掰了。

“嗬嗬，你別急呀。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不然我怕你路上忍不住，到時候把我的書店弄得臟兮兮的。”方永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腔調，話裏卻透著股調侃的意味。

“首先呢，我不是你想的那種怪物，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所以不會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其次呢，我也不是盜墓賊，不會惦記你的錢。我挖的，是我自己的墓。”方永笑著說，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低了不少，可我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但我還是覺得自己聽錯了，他說挖的是自己的墓？他莫不是瘋了吧？

“走吧，咱們回去慢慢說。”方永衝我說道，也不知道啥時候，他手裏已經拎著那個燈籠了。

那燈籠可真夠舊的，跟電視裏古代人拿的一模一樣。燈籠在黑夜裏閃著幽幽的紅光，怪滲人的。這會兒，閃電和雷聲都停了，就好像老天爺吼了兩嗓子，發泄完就沒動靜了。

“永哥，你先走，我在後麵跟著。”我從地上爬起來，可心裏的恐懼還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方永沒再多說，背著手就往前走，我跟在他後麵，保持著大概十米的距離，小心翼翼地跟著。

等我回到方永的書店，他已經倒好了一杯水，在那兒等著我了。

路上我本來想撒腿就跑的，可琢磨了一下，要是方永真是什麼僵屍或者怪物，憑他的本事，我跑也跑不掉。要是他不是，我還真挺想弄明白這到底咋回事。我雖然膽小，可“好奇害死貓”，這好奇心一上來，就壓不下去了。

見我進來，方永抬手指了指桌子：“水在那兒。”

我一看，桌子上還真有一杯水，心裏嘀咕：“這速度夠快的啊。”

“怎麼，不去拉屎啦？我這兒有紙。”方永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仿佛將我一切的小把戲都看的一清二楚。

“不去了，都給嚇回去了。”看到屋裏的電燈，我感覺像是回到了現實世界，那股子吊絲勁兒又冒出來了。

“嗬嗬，坐吧！”方永衝我擺擺手。

我把凳子搬到靠近門口的地方，一屁股坐下，眼睛死死地盯著方永，等著他給我解開這一團亂麻。

“我本來不想跟你說我的事兒，就想跟你做個普通朋友，跟你們一起喝喝酒、吹吹牛。你知道嗎，聽你們聊大學生活的時候，我可羨慕了。但既然你今天看到了那些，我覺得還是得跟你說說，畢竟你看到的東西，讓你沒法不懷疑。你願意聽我講講嗎？”

我看著方永，心裏確實有一肚子疑問，可還是硬著頭皮說：“大哥，我能說不想聽嗎？我真的想回家。”

“哈哈，你真這麼想？行，我不勉強你，你走吧。不過你得保證，今天的事兒一個字都不許跟別人說，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方永這話一出，我還挺意外。我剛才那話，一半是真害怕，在這社會上，知道得越多，危險可能就越大；可另一半，我又確實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心裏別提多矛盾了。人生可不就是這樣，處處充滿矛盾嘛。

“那我走了！”我對方永說。

“走吧，明天你不是還得監考嗎？”方永依舊麵帶微笑。

我站起身，慢慢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看方永，想確定他是不是真讓我走。

他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又轉身坐回了凳子上。

“怎麼，不走啦？”方永的語氣還是那麼不緊不慢。

“算了，我承認，我太好奇了，死就死吧，我聽你說。”我咬咬牙說道。

“嗬嗬，你這人，跟我認識的北方人不太一樣，一點不幹脆。我既然說不會傷害你，就肯定不會。不然，你還能安安穩穩坐這兒？”

“你妹的，北方人也不是不怕死啊，就我剛才看到的那些，換個人早跑了，誰還在這兒聽你瞎扯。”我在心裏把方永的家人問候了個遍，臉上卻裝出一副虛心接受的樣子。

方永見我坐下，喝了口水，開始講他的故事。

“其實，我真的是個正常人。”方永這開場白，差點讓我把剛喝的水噴出來。我剛想插嘴，他抬手示意我別打斷。

“但我又跟你們不一樣。有段時間我老琢磨，我到底是人，還是別的什麼？我到底還活著嗎？我經曆的這些事兒，是真的，還是一場夢？這夢是不是到現在還沒醒？”

方永這話，聽得我雲裏霧裏的，完全摸不著頭腦。

方永接著說：“我要說的，是我自己的故事。你可能覺得我瘋了，或者覺得我有妄想症，不過沒關係，你就當聽個故事吧！”

“要是我告訴你，我活了快一千年了，你信嗎？”方永語氣幽幽地問我。

聽他這麼說，我直接認定他是個神經病，肯定瘋了。可我哪敢說出來啊，萬一他真是個瘋子，刺激到他可不得了。

於是我賠著笑臉說：“永哥，你別管我信不信了，就像你說的，我就當聽故事了。你一口氣說完，我保證不打斷。”

方永點點頭，接著講了起來。我足足聽了兩個小時，才聽了個開頭。就像方永說的，要是他沒瘋，真活了快一千年，那他的故事幾天幾夜也說不完。快到晚上11點的時候，他才講了一小部分。因為學校晚上要關校門，我隻好回宿舍了。

回去的路上，我滿腦子都是方永講的故事。先不說真假，確實挺精彩的。他還說，要是有啥不明白的，隨時去找他。

回到宿舍，我一晚上都在想這些事兒。最後我決定，把這些故事寫下來，就當我也瘋了一回吧。

為了方便敘述，我寫的時候都用第一人稱“我”，這個“我”其實就是方永。他的故事，得從北宋天禧二年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