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的牢獄結束,程年在“死了麼”APP上購買了一個死亡訂單。
很快,工作人員就找上了他,把一個智能手環戴在他的左手腕上,“如果我們監測到您的脈搏不跳了,我們會立即定位到您,給您收屍。”
“您沒有妻子,沒有兒女,也沒有親朋好友,所以您還需要我們幫忙把您的屍體運去烏山鎮的桃林裏,舉行樹葬,對嗎?”
程年點點頭。
“那好,收屍的錢您已經付過了,您還需要在半個月內補交舉行樹葬的錢9999元。”
程年再次點頭。
在牢裏這八年,他每天都被喬詩語派來的人毆打。
打到他腸子脫垂,肋骨斷了四根,右手小指斷了一截,臉上好幾塊巨醜的疤,一條腿瘸了,一隻耳朵聾了,眼睛也被打到看東西模糊......
他全身的器官都已經破裂,衰竭,隻能活一個月了。
他和喬詩語相識在烏山鎮,曾經他們很相愛,約定要在陽春三月,在烏山鎮的桃林裏舉行婚禮,可這個願望永遠也實現不了了,那就讓他的屍體住在那裏,一切的愛恨從那裏開始,也從那裏結束。
他一個有案底,爛了臉的男人,想在短短一個月內掙夠9999元,隻能去夜場打掃男廁所。
隔間裏傳來了男人的急促喘息聲,女人的低吟。
“下個月就是我們的婚禮了,你很快就完完全全屬於我了。”
“嗯——我屬於你。”女人嬌媚的聲音從口中溢出。
這兩個聲音......程年再熟悉不過了,是喬詩語和他的好兄弟顧雲澤!!
程年渾身猛然一震,心臟猶如被千萬根鋼針紮了下,密密麻麻地痛。
八年前,喬詩語躺在他的身下,也跟他說過同樣的話。
他和喬詩語,從小在烏山鎮的一個孤兒院長大,後來喬詩語的親生父母找到了她,把她帶去了市裏。
他就努力學習,中考考到了市裏,終於能陪在她身邊了。
後來他們又上了同一所大學,自然而然就戀愛了,然後談婚論嫁,可是婚禮前一晚,他拿刀捅死了喬詩語的父母!
他永遠記得,那晚喬詩語抱著她父母,哭成了個淚人。
喬詩語不敢相信,雙眼哭得紅腫,楚楚可憐地看著他,聲音顫抖著,極度嘶啞,“程年,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你不是那種人,你不會殺我父母的,對不對?”
在明晃晃的白熾燈下,程年手裏的水果刀泛著森森寒光。
看著無法接受父母慘死,哭得傷心欲絕的女人,他的心也像是被捅了一刀,血流不止,劇痛無比。
他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麼絕望過,閉了閉眼,默了許久,終是啞著嗓子從唇齒間艱難吐出了一句話來:“是我殺了你父母,誰讓他們撞見我和別的女人上床,還要跑去告訴你。”
他的話,猶如一記晴天霹靂,砸在了喬詩語的腦袋上。
她當時整個人都生無可戀了,像一朵被摧殘凋零的花,許久才緩過來,再看著他的時候,眼睛裏已經沒有了愛,隻有失望,以及濃濃的恨。
她報了警,他被判坐牢八年。
他的大好青春,事業,女人,一下子全都沒有了,就連命,現在也隻有一個月活頭了。
在牢裏的無數次,在他遭受著嚴酷的身體折磨時,他都忍不住想,如果當初他把真相說出來,那他現在和喬詩語是不是會過得很好?
可冷靜下來,他不能那樣做。
那晚他無意間撞見喬父在虐待喬母,喬母已經患上了被害妄想症,終於受不了了,喬母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刺進了喬父的心臟。
他趕緊去製止。
可一個失去理智的女人,力氣突然變得很大,他爭搶喬母手裏刀子的過程中,喬母又一刀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恰好這時,喬詩語和傭人聽到動靜,都來了。
他有嘴說不清。
這個牢一定是要坐的。
他知道自己會在牢裏待很久,無法照顧喬詩語了。
而且,那時的喬詩語已經是著名的芭蕾舞首席了,不能有一點醜聞,這樣她就不會被人指指點點,他也不想耽誤她,她還能趁年輕再嫁個好人家。
如今,他隻能活一個月了,更沒必要把真相告訴喬詩語了。
她恨他,那就讓她一直恨下去,這樣他走了,她心裏也不會有負擔,她會和別的男人永遠幸福。
程年捏緊了拖把,繼續拖地。
過了一會兒,曖昧聲停止,喬詩語和顧雲澤出來了。
程年刻意背著他們,腰彎的很低,他們沒發現他。
可就在他們走到廁所門口的時候,他們的一個好友喝的醉醺醺的進來,撞到了程年,好友的勞力士腕表當即摔壞了。
好友一把抓住程年的頭發,“你給老子賠!”
下一秒,好友認出了他,“程年?你出獄了?”
喬詩語聞言,身子猛然一僵,不可置信地循聲望去,看到了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