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已經是三天後。
沈向晚掀開眼皮,看著滿屋的白色,終於回過神來。
她下意識地將手放在了小腹上。
那裏已經空空如也。
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浸濕了枕頭。
閉上眼,三天前的景象仍曆曆在目。
沈向晚側頭看向還剩大半包的鹽水,忍著痛就要從床上坐起來。
她動作不算大,但還是驚醒了在一旁閉目養神的陳墨白。
“小晚,你別動。”
陳墨白起身將人扶起來,又貼心地拿了一個枕頭墊在她的身後。
“墨白哥......是你救了我對不對?”
沈向晚握住他的手,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眼淚又染紅了眼眶。
上一回見到彼此,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她和陳墨白原本是一個院裏長大的青梅竹馬,每回看到兩人在一起,大人們總喜歡開玩笑。
本以為這樣的情誼會持續數十年,直到彼此白發蒼蒼。
可沒想到,在沈向晚初中畢業那年,她的父親決定下海從商。
也是從那時起,他們之間的聯係越來越少,直至徹底消失在彼此的世界裏。
偶爾,她也會想起陳墨白。
想起兩人一起玩鬧的青蔥歲月。
再到後來,她考上大學,也和顧沉舟談起了戀愛。
直到五年前的意外,她的人生陷入黑暗之中,身體和精神遭受著無盡的折磨。
每次,當顧沉舟從她身上下來又無情地離開時,她對自己的嫌惡和唾棄便會加深一分。
可她不敢離開,更不敢死。
她想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為自己的父親贖罪。
直到她懷上顧家的孩子,直到謝舒雨的出現,一切都變了。
陳墨白靜靜地看著她。
沈家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原以為沈向晚會離開海城。
沒承想時隔多年,他會在顧沉舟的家裏再次見到她。
沒了記憶中的天真活潑,有的隻有一具飽受摧殘的身體以及滿地的鮮血。
“墨白哥,好久不見,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從回憶裏抽離出來,沈向晚的臉上掛著一抹虛弱又勉強的笑,“真抱歉,讓你看到了這麼不堪的一麵。”
陳墨白擦去她的眼淚:“小晚,別哭!”
沈向晚點點頭:“我沒哭,我這是高興的,我從沒想過還能見到你。”
她伸出手,像兒時一樣比了一個拉鉤的手勢。
陳墨白也伸出右手。
兩個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小晚,你願不願意離開顧沉舟跟我走?我想,叔叔在天有靈,肯定也不想看你繼續留在他身邊......受盡委屈。”
他頓了頓,終究沒有把“折磨”兩個字說出口。
沈向晚看著他,沉默片刻以後搖了搖頭:“墨白哥,我和顧沉舟之間,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我......不能走。”
“他......就那麼好?”
陳墨白不敢相信,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向晚竟會為了這份感情卑微至此。
“不,不是因為他......”
沈向晚很想把事情全盤托出,可又怕把陳墨白牽扯進來,隻能將剩下的話吞進肚子裏。
看她眉頭緊皺,陳墨白終是歎了口氣。
“小晚,記住,我是你的哥哥,永遠都是。隻要你想走,我立馬帶你回家。”
“好!”沈向晚頓了頓,“墨白哥......”
話已經到了嘴邊,忽然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沈小姐,有人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