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離開門診室，我的心情一直鬱鬱寡歡。

江澈推著我下樓去，帶我出去散心。

“心裏難過的話，別憋著，哭出來好受一點。”

風吹散我的頭發，遮住沉鬱的眉眼。

我發了好大的脾氣，“江澈念了那麼多年的醫書，讀到狗肚子裏了！”

“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喻繁語氣溫柔，“女生在情竇初開的年紀，誰沒愛過幾個人渣？”

“那幾年的青春就當喂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擦了擦眼淚，氣得手都在顫抖，“誰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他心裏難道沒點數嗎？”

高二那年，學校的體育館坍塌，幾十名學生埋在廢墟底下。

現場十分危險，隨時有二次坍塌的可能。

我冒險衝進廢墟裏，徒手就開始刨土，手很快磨出血來。

直到雙手變得血淋淋，我終於把埋下廢墟底下的江澈救了出來。

等消防員趕到的時候，江澈已經獲救。

我背著昏迷的他，艱難地從廢墟中走了出來。

救護車趕到，把我們送去醫院救治。

可中間出現了一些小插曲，許念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他對許念展開了猛烈的追求，把她視為心頭的白月光。

我嘗試著告訴他事情的經過，可他卻認為我想搶許念的功勞。

如果將來有一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會不會後悔對我做了那些事？

喻繁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好聽，“人和人走散太容易了，不知不覺就成了過去式。”

“性不是愛，約會不是愛，擁抱也不是愛。曾經的美好或許是真的，但散場也是真的。”

情出自願，事過無悔。

真正愛你的人，是在目睹你最糟糕的一麵時，依舊堅定不移地選擇你。

我盯著手指上的情侶戒指，心臟絞成一團。

“所以，愛的盡頭是什麼呢？”

是謊言？是欺騙？

喻繁琥珀色的眼睛凝視著我，“再好的宴席，終有散場的時候。”

“人不能總把自己困在過去的回憶裏，要學會往前看。”

愛到最後全憑良心，我終於領悟到了這句話的真諦。

我倔脾氣上來，“他不是想讓白月光取代我的位置嗎，我偏不讓他如願！”

出國的簽證，明天就能辦下來了。

喻繁已經幫我聯係好國外最頂尖的醫生。雖然治愈的機會渺茫，但我還是想試一試。

說不定會有奇跡呢？

他安慰我，“別有心理壓力，一切我有！”

我冰封的心有了消融的跡象，“喻繁，我欠你的人情債，將來未必能償還。”

他琥珀色的眼睛看著我，輕輕開口，“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

這句話，像羽毛輕輕拂過我的心尖。

讓人心頭微微一悸。

喻繁已經把機票定好了，隻要等明早的簽證下來，就可以動身了。

離開的前一晚，我躺在床上輾轉發側。

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會浮現過往的畫麵。

最愛的人他教會我一個道理:原來真心一文不值！

他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糟糕透頂的人，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我甚至懷疑，自己沒有被愛的資格。

我想用自殺的方式，結束自己糟糕的人生。

喻繁的出現，是照進我灰暗世界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