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下的皮膚不對勁。
不是意料中的冰冷僵硬。那顆貼肉的陰珠猛地燙了一下,灼得我一哆嗦。
我壓下驚駭,指腹順著他頸側動脈滑下。
沒脈搏,但......有溫度。微弱的,藏在屍體應有的寒意之下。
他喉結極輕微地滾動了一下。
眼睫毛,是不是也顫了?
活的。
這個認知像冰水潑頭。
頭頂角落,監控紅燈一閃。傅振業在外麵。
不能被發現。
我俯身,讓垂落的長發遮住我的臉,也遮住棺材裏那張過分俊美的臉。
假裝是安魂禮的某個步驟,或是悲傷過度。
氣息交錯間,一股極淡的、屬於活人的暖意傳來。
唇上一痛。
他媽的!
他眼睛猛地睜開,狠狠咬在我下唇,力道大得像要撕下一塊肉。
血腥味瞬間在口腔炸開,濃鬱得令人作嘔。
"唔......"我悶哼,血順著嘴角淌下,滴落在他蒼白的臉上,像某種詭異的獻祭。
我的血。他的嘴。
這算什麼?血契嗎?
"叔父…"他嘴唇翕動,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偽造我猝死…要用AI改遺囑…"
他喘息著,血沫從齒縫溢出,混著我的血。
"他需要…一個繼承人…"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帶著一種絕望的瘋狂,"你的肚子…造個遺腹子出來…"
我腦子嗡的一聲。一百萬,買我的子宮,給一個假死的人延續陰謀?
傅振業......那個陰沉的男人。
難怪他看我的眼神那麼怪。
傅雲洛斷斷續續地補充,恨意幾乎凝成實質:"他恨我爸…恨傅家…當年被趕出去…現在要奪走一切…"
我渾身發冷。
"傅先生…您…"我哽咽著,假裝哭泣,順勢整個人撲在他身上,用身體和長發徹底擋住他的臉,不讓監控拍到他睜開的眼睛。
手在寬大的壽衣下摸索。
冰冷的觸感。是鐵鏈。他被鎖在了棺材裏。
汗珠順著我的額角滑落,啪嗒一聲,滴在他線條分明的鎖骨上,暈開一小片濕痕。鎖扣在哪?
"別動…"他聲音低啞,帶著命令,"監控…"
我從口袋裏摸索出那支烈焰紅唇色的口紅,在身下潔白的裹屍布內側飛快寫字:“監控。計劃?”
他眼珠轉動,看向我。
片刻,他用氣聲回應:"裝鬼…不夠…"
裹屍布上又多了幾個歪扭的字:“要他們信…我真的…複活了。”
指尖劃過他胸前衣料,脖子上的珠子跟著就燙得厲害。
裏麵像是有股勁兒在拉扯,非要靠近他不可,弄得我心裏咯噔一下,很不是滋味。
這時,門外傳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越來越近。
隔著門,是傅振業冷冰冰還帶著點嘲笑的聲音:“趙小姐,跟屍體聊得挺投入?”
接著就是“砰”一聲巨響,門板朝裏裂開,木頭渣子亂飛。
傅振業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出現在門口,後麵還站著兩個壯漢保鏢。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撲在了傅雲洛身上,肩膀使勁抖著,聲音都變了調:“傅先生!他......他剛剛......他真的動了!”
裝,我他媽接著裝。
一個保鏢上來就把我推到一邊,動作挺橫。
刺眼的手電光跟著就打到了傅雲洛臉上。
那張過分蒼白的臉毫無生氣,但光線下,他喉結極輕微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活見鬼的緊張。
"胡說八道!"傅振業厲聲嗬斥,眼神卻狐疑地掃過棺材。
我假裝踉蹌後退,腳後跟"不小心"狠狠踢中了角落的幹冰機。
嘶——
濃密的白霧瞬間噴湧而出,像廉價舞台劇的特效,迅速吞沒了整個房間。能見度幾乎為零。
就是現在!
白霧中,傅雲洛猛地坐起。他臉上塗抹的熒光粉在昏暗光線和霧氣折射下,讓他的眼白部分泛著詭異的幽光。
"啊!"傅振業嚇得怪叫一聲,連連後退,腳下絆到了什麼,
"哐啷"一聲,是那尊小小的銅香爐。
香灰灑了他一身高級西裝,狼狽不堪。
傅振業這迷信的蠢貨。
他嗓子都劈了,尖叫著:“抓住他們!”
一個保鏢硬著頭皮撲向棺材。
傅雲洛眼裏寒光一閃,手臂驟然發力,“哢嚓”!鎖鏈應聲而斷。
他沒給對方反應時間,斷鏈脫手纏上那保鏢脖子,猛地收緊。
那人哼都沒哼全就軟了下去。
另一個保鏢的目標是我。
嗬,克夫?那張油膩的臉閃了一下。去他的克夫。
我抬腿就是一腳,十厘米的鞋跟對準他格擋手臂的空隙,直奔眼窩。
一聲尖叫,血跟著就噴了出來,濺紅了旁邊神龕上的牌位。
我動起手來,可不知道什麼叫留情。
“走!”傅雲洛聲音很低,拉著我就往外跑。
外麵腳步聲亂糟糟的,傅振業的人追上來了。
“這邊!”我記得殯儀館的路,拉著他拐進旁邊一間沒人用的停屍房,兩個人趕緊鑽進一個空的停屍櫃裏。
櫃門一關,裏麵又窄又冷。
傅雲洛身上燙得嚇人,喘氣也急。
我扯下脖子上的珠子,也沒多想,直接按在他心口上,想著讓他冷靜降降溫。
可珠子一挨著他皮膚,根本沒用,反而熱得燙手,那股熱順著我手指頭往上竄。
更要命的是,我能清楚感到他胸口下的心跳,一下子變得特別快,跟打鼓似的。
咚、咚、咚......
這珠子,對他有反應?
櫃子外麵的腳步聲停了,就在附近,特別近。
黑暗裏,傅雲洛胳膊一伸,把我死死摟到懷裏。
他嘴唇滾燙,貼著我耳朵,熱氣噴過來:“別動,他在看。”
他腰腹那塊兒繃得硬邦邦的。
外麵一點聲音都沒有,安靜得讓人心裏發毛。
我嚇得大氣不敢出,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傅雲洛的手在我背後動了動,好像在檢查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塞了個冰涼的東西到我手裏。
是把車鑰匙。
我摸了摸鑰匙背麵,有凸出來的數字和字母,是“B-07”。
“地下二層,07號車位。”他聲音壓得很低,聽著挺沉重,“我爸有個舊保險箱在那兒。”
鑰匙涼涼的,上麵刻的印子凹凸不平......
我腦子裏忽然轉過個念頭,
這手感,跟我上班那家殯儀館焚化爐的老式密碼鎖,摸著挺像。
就在這時,櫃門外傳來"哢噠"一聲輕響。
是打火機點燃的聲音。
傅振業陰惻惻的笑聲緊隨其後,像是貼著櫃門響起:"燒了這裏,看你們出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