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除了路思渡，沒人知道為什麼林蝶爾開始莫名的煩躁，她開始不由自主地抗拒路澤衍的親近，等對上他關切的目光，她才勉強找到借口。

“我隻是個殘廢，娶我會讓你丟人的，我們的婚事，不如取消吧。”

“相信我，我會讓大家都不敢再輕視你，我娶定你了！”

為了哄林蝶爾開心，路澤衍特地帶她來了她心心念念的海邊。

盡管這是她出事的地方，但是隻要是她想，他都會做到。

譬如林蝶爾隨手一指，這個素日矜貴的總裁就挽起褲腿，為他心上人找貝殼去了，臨走時還警告路思渡讓她安分守己。

等他走遠，憋了一肚子氣的林蝶爾才有了宣泄口。

“當時隻是想讓你哥給我去出個頭，可沒想到你哥是個瘋的，就這麼想要娶我。你是不是很嫉妒？可我一點也不稀罕！”

“都怪林家那個老不死的，要不是他把我關這麼多年，怎麼會有小賤人趁我不在勾引薄雲。他是我的，是我的！”

林蝶爾激動地輪椅都抖了起來，路思渡扶穩輪椅：“你冷靜點。”

“冷靜，我怎麼冷靜？要不是五年前，他在朋友圈發那個戒指，說是藏於深海，僅獻於吾妻。我怎麼會下海，我都是為了他！況且誰不知道我喜歡深潛，他分明就是在暗示我。當年還是他親自把我救上來的，他心裏一定有我，怎麼可能娶別人？”

林蝶爾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她大手一揮：“你去幫我撈上來。”

路思渡愣住：“我做不到。”

林蝶爾聞言，從坐墊底下抽出一個皺巴巴的東西，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

路思渡知道林蝶爾根本沒指望她能做到，鬧這一遭不過就是為了朝她撒氣，她也想就這麼受著罷了。

可是，一見到林蝶爾掏出的東西，路思渡隻覺得渾身冰涼。

小兔子玩偶兩隻耳朵被人提留著，就這麼乖巧地看著她。

“還給我！”

情感先於理智讓她撲了過去，林蝶爾笑容惡劣。

“你真是不長記性，怎麼又拒絕我？真沒用啊，除了和你哥一樣隻會惡心我之外，你還會幹什麼？”

小兔子玩偶被她奮力甩開，等林蝶爾找到它的時候，它半個身子已埋在了沙礫之中，渾身臟汙。

來不及難過，身後傳來林蝶爾的尖叫聲，眼見輪椅跌跌撞撞就要衝向大海。

關鍵時刻被路澤衍截停。

林蝶爾臉色慘白：“我看那個小兔子玩偶可愛，想來抱著玩。可思渡突然動氣推了我一把，說丟了都不讓我碰，要不是要看著我這個廢人，不然她早下去玩水了。”

路思渡原先反駁質問的話如鯁在喉，她就這麼靜靜看著路澤衍，他知道她恐水，這樣漏洞百出的話，她不信他聽不出來。

天邊一聲悶雷，又要下雨了。

路澤衍滿臉陰鬱，他將小兔子玩偶一把拽了過去，細細摩挲著。

“真臟，既然這麼想下海，那就去好好洗洗，什麼時候雨停了，什麼時候再上來。”

隨行的保鏢會意，將路思渡架著扔到海裏。

窒息的絕望以及對水的恐懼鋪天蓋地襲來，將她的呼喊聲盡數吞沒。

她掙紮著浮出水麵，看見的最後一眼，是路澤衍將玩偶芯子整個扯碎。

棉絮紛紛揚揚地落下，就如同年少時下的那場雨。

小女孩蒙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哥哥，我好害怕。”

小男孩縫製著懷裏初具雛形的小兔子，不小心紮到了手，立馬背在身後，怕她看見。

他笑得驕傲：“阿渡別怕，哥哥會派最厲害的小兔子大王保護你！”

這是哥哥親手給她縫製的小兔子，是會在打雷的時候保護她的小兔子大王。

也是她在瘋人院裏唯一的慰藉。

而今，被他親手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