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路思渡就收到了紀薄雲發來的消息。
“她被藏的還挺好,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隨文附帶了一個地址。
他話中的揶揄讓她心中陡然升起一個從未有過的設想。
也許......林蝶爾早已不在深海。
路思渡望著路澤衍緊閉的房門,站在門口猶豫片刻,還是收回了手。
路思渡害怕,害怕隻是紀薄雲的玩笑,害怕給了他希望卻又落空。
又怕林蝶爾親口對哥哥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她決心親手扼製這樣的可能性,她要給哥哥他想要的幸福。
於是,路思渡當即一人打車,來到了地址上的所在。
這是一所位於郊區的療養院。
遠離市區,茂盛的樹木環繞療養院,午後的日光透過林間陰翳撫上路思渡的肩頭。
路思渡的腳步放緩,她透過病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們前世找尋了一輩子的林蝶爾,還活著。
隻是此刻,林蝶爾坐在輪椅之上,再也不複當初的張揚,此刻顯得分外的乖巧。
可當小護工剛要靠近之時,林蝶爾將托盤中的藥劑、針管通通往小護工身上砸去。
“我問你,你在嬉皮笑臉笑什麼啊,是不是在嘲笑我?你是什麼東西,也配笑我?我可是林家大小姐,放以前你給我提鞋都不配!”
小護工怨氣很大地出了門,嘴裏不住嘟囔著:“還擺什麼大小姐的譜,這些年也沒見人來看你一眼啊。我不配,我至少還能兩條腿走路,死殘廢。”
迎麵撞上路思渡,小護工沒好氣道:“你不聲不響站門口要幹嘛,看人就進去啊。等等,你來看她啊?真是稀奇了。”
片刻交談過後,隨著“吱呀”一聲,病房打開。
林蝶爾想找塊毛毯遮住雙腿,但是房間此刻一片狼藉,輪椅不尷不尬,寸步難行。
“出去,滾出去!這麼多年沒來,不當我死了嗎!”
迎上林蝶爾無措又怨毒的目光,仿佛五年的歲月溝壑就此填平。
一切不同,一切卻又何其相似。
路思渡移開目光:“林小姐。”
林蝶爾看清來人,冷聲道:“怎麼是你?沒想到,你是第一個找到我的人。怎麼?迫不及待來看我笑話了嗎?”
她還是那幅尖銳的模樣,但是結尾顫抖的語調暴露了她的外厲內荏。
路思渡歎了口氣,同她講明了來意。
“這麼多年,哥哥一直在找你。”
“我可以接你出去,可是你出去之後,要答應嫁給哥哥,安心留在他身邊,真心待他,他是真的很愛你。”
林蝶爾愣怔片刻,隨即恢複了高高在上的姿態,她笑容嘲諷:“路思渡,你可真沒用啊,這麼多年,你哥哥還是沒愛上你嗎?”
“你先接我出去,我愛誰,要和誰在一起,可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況且我都說了,你哥哥也不過如此,當個備胎一起玩玩可以,但是嫁給他,我真的不稀罕。”
“放心,我還是會像之前一樣,不會讓他看出來的。”
路思渡攥緊了掌心,再抬眸時,眼中已然是一片冰冷。
“林小姐,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嫁給我哥哥,不然你就永遠留在這裏,反正你也是一枚無人在意的棄子。”
方才,路思渡就在小護工的口中得知了林蝶爾這五年來的遭遇。
林蝶爾深潛遇困,被救出來之際由於長時間供氧不足,導致雙腿癱瘓,終身無法恢複。
得知情況的林家人當即就把她送到了療養院,對外宣稱林蝶爾溺斃深海。
由於大海深度原因,無法驗證真偽。
一向重視體麵的林家做出這樣的決定,路思渡覺得並不意外。
當年可以換了她,五年前一樣也可以放棄林蝶爾。
林蝶爾有些驚訝:“所以,這是你的意思了,我真是不明白了,你愛他為什麼還要讓我嫁給他?”
“哦~是不是愛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幸福,你好偉大好深情哦。搞的我都有點好奇了,你哥要是知道我愛的不是他,指不定還會鼓勵我追求真愛呢,畢竟他這麼愛我,肯定想讓我幸福。”
路思渡忍無可忍,她又不是沒有脾氣的泥人:“既然這樣,那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就永遠留在這裏,這輩子別出去了!”
林蝶爾剛要還嘴,身後傳來一陣暴怒的聲響。
“路思渡,你怎麼敢!”
刹那間,路思渡被猛的踢了一腳,跪倒在地上,雙膝傳來劇痛。
她奮力睜大眼睛,眼前卻陣陣發黑。
路澤衍將林蝶爾攔腰抱起,眼中包含歉意與深深的愛慕:“對不起,是我來遲了。”
林蝶爾輕輕推搡他:“澤衍,你放開我,我這樣根本配不上你,思渡說我這樣的殘廢根本不配留在你的身邊,她讓我走的遠遠的,不然就把我一輩子關在這裏。就像她五年前說的那樣,爸媽不要我了,我就是林家不要的一條狗。”
“可是澤衍,我真的好喜歡你怎麼辦。”
一向高傲的美人低頭,又是他心中以為的,此生難見的白月光。
在此刻,她嬌滴滴哭了起來,哭得路澤衍心都要碎了。
路澤衍懷抱又緊了幾分:“有我在,以後誰都不敢再欺負你。我帶你回家。”
路思渡掙紮著站起身,正對上路澤衍厭惡的目光。
“要不是我派手下跟蹤你,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還想狡辯什麼,滾回家去,還要我請你嗎!”
其實,她本就不想說什麼。
既然林蝶爾願意這樣哄著哥哥,再好不過了。
能哄一時算一時,她根本不想戳破他如泡沫般的幸福。
況且,他的新娘回來了,那自己是不是也終於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