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路家,迎接路思渡的是砸過來的紅酒瓶。
“路思渡,你怎麼還是學不乖,電話也不接?你想跑去哪裏,我不是說過,蝶爾回來前你哪兒都不許去,剛出來是又想被送回去嗎?!”
酒瓶碎裂在路思渡腳邊,碎片濺起來割傷了她的腿。
路思渡極力隱忍著,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對不起。”
路澤衍幾乎是暴怒著衝到她麵前:“你都不會躲的嗎?是不是又想扮可憐,每次都是這幅模樣,我就是被你這個樣子給騙了,要不是你多嘴,蝶爾怎麼會想不開?”
“你怎麼這麼愛裝,我是看你可憐才告訴你的身世,你答應的好好的,在我麵前裝的這麼乖,背地裏卻敢和蝶爾叫板,你怎麼敢在她麵前搬弄是非的!”
路思渡低垂著眉眼,一幅乖乖聽訓的模樣,但是緊咬的唇瓣仍暴露了她不平靜的內心。
見到鮮血自嘴角溢出,路澤衍忍無可忍鉗製住她的下巴:“鬆口!你甩脾氣給誰看?”
路思渡聲音很輕地反駁:“哥哥,那些話,我沒有說過。”
這樣的話,在當年被關進瘋人院前,路思渡說了千百遍,可他就是不信。
路澤衍手滑到她的脖頸,眼神漸漸陰鬱:“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哥哥,你怎麼敢對我有這樣齷齪的想法,你就是嫉妒她!你說了什麼,你到底和她胡說了什麼?”
冰冷的大手附上灼熱的肌膚,血液在流動,她的脈搏在他掌心跳動。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手在一點點收緊,路思渡絕望閉上眼。
林蝶爾出事的那天,也是路思渡的生日。
慌不擇路的她撞見了林蝶爾向紀薄雲索吻未果。
這個平日怯弱的女孩第一次大膽地攔住林蝶爾。
“哥哥很喜歡你,你就算不喜歡他,可不可以不要踐踏他的真心?”
“我喜歡誰關你什麼事?我偏要踐踏了又如何?我就是喜歡紀薄雲,要不是為了引起紀薄雲注意,我犯得著跟他死對頭玩到一起嗎?你哥跟他一比,真的沒意思透了。”
“我不許你這樣說他!”
“路思渡,你算什麼東西啊,一條我家不要的狗罷了!當年我爸媽不要你,領養了我,現在你喜歡的哥哥也更愛我呢,你真可憐啊。”
記憶碎片鋒利地割開了回望的少女,路思渡眼中蒙上一層陰霾。
路思渡是林家的真千金,出生時卻由於唇齶裂而被親生父母棄養。
是路澤衍讓路家領養了她,她成了他的妹妹。
路澤衍竭力隱瞞的真相,當事人早就知情。
他以為是她重傷了他的心上人,卻沒想到,被平白侮辱的人是她和他。
路思渡什麼都沒有說,就和此前每一次一樣。
這樣傷人的話她絕不會讓哥哥知道。
得不到答案的路澤衍將她拖進了盥洗室,冰冷的水衝刷著全身,傷口傳來刺痛,她抱著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樣的折磨不知持續了多久,路澤衍將奄奄一息的路思渡拽了起來,推在洗手台上。
他按住她的脖子,強迫她看鏡中的自己。
路思渡的襯衫早已被水浸透,緊貼著肌膚,她背上的蝴蝶紋身在此刻栩栩如生。
這是路澤衍親手繪製的蝴蝶圖案,連同他的名字縮寫一起紋在了她的身上。
為的是讓她一輩子負罪前行,也是絕了她的癡心妄想。
她不想看,一點也不。
路思渡想掙紮,卻被他禁錮住,她求饒:“別這樣。”
路澤衍力道不減,滿眼猩紅:“收起你惡心的心思,有那麼一刻,我真想你死在小時候,你就做這一輩子的怪物,一輩子的醜八怪,也好過現在當個罔顧人倫、不知廉恥的賤女人!”
路思渡一時愣怔,眼前路澤衍充滿厭惡的眼神漸漸同年少時哥哥溫柔的眼神相重合。
那時路思渡因為唇齶裂被同學嘲笑是怪物,是醜八怪,一向得體的路澤衍對他們大打出手,為此還被路父上了家法。
滿身是血的他溫柔地捂住她的耳朵,用無比虔誠的眼神望向她,語氣珍重地在她耳邊說悄悄話。
“阿渡,別聽他們亂說,你這麼可愛,你是哥哥獨一無二的小兔子。”
可如今,這個不屬於自己的紋身卻被恥辱地烙印在了她的身上。
她再也不是那個獨一無二的存在了。
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
在他心裏,她惡心,她不該喜歡上哥哥,她惡毒,害死了他的心上人,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
明明早已知道他不愛她,她也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可重來一世,再聽到這樣充滿怨恨的話語,她的心還是好痛,好痛。
惡魔般的聲音籠罩著路思渡:“我要你記住,這輩子,我隻愛蝶爾。可都是因為你!讓我永失所愛。”
“你要還認我是哥哥,要麼乖乖地在我身邊贖一輩子罪!”
“要麼把她給我從大海裏找回來。我的婚禮不能沒有新娘,是生是死,她都是我此生唯一認定的新娘!”
路思渡點頭,笑容淒涼:“我想明白了,你永遠是我的哥哥,之前是我錯的離譜,對不起。”
路澤衍神情複雜地望著她,片刻後摔門而去:“最好是這樣,希望你真的是學乖了!”
前世的結局,她不舍得他再經曆。
幸好這一世,他們再也不會相互折磨了。
很快,他的新娘就要回來。
而她,也即將成為別人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