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親以來,張氏還是第一次遇見侯爺如此情況,不由心焦。
蘇洵不是不相信妻女,隻是蘇清華敢告禦狀,必定不是空穴來風,更何況,她手裏的那段指骨確實烏黑一片。
“爹爹,你回來啦,可有帶禮物給我。”蘇清瑤一片天真爛漫的走進來,跟蘇洵撒著嬌。
見母親不停給她使眼色,她才後知後覺,小聲問:“可是娘惹爹生氣了?”
“你大姐姐的娘,是怎麼死的?”
一句話令蘇清瑤呆愣當場,臉上的天真爛漫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驚慌失措。
“我不知道,這事跟娘沒關係,肯定是大姐姐信口胡說。”蘇清瑤畢竟年幼,乍然被父親詢問,開始口不擇言。
“你可敢當著皇上的麵,也這麼說?”蘇洵繼續追問。
“我......皇上才不會管這種小事。”
蘇清瑤小聲反駁,眼神卻一直向母親求救。
“侯爺,清瑤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何必用皇上嚇她?”張彩蝶知道,此時她說的越多漏洞就會越多,因為侯爺已經懷疑她了,可她也見不得女兒被逼迫的樣子。
“哐當”蘇洵將手邊的茶壺重重的一摔,正巧摔在蘇清瑤的腳邊,她嚇得臉色蒼白,急忙跑到母親身邊。
張氏急忙將她攬入懷中安撫。
侯爺看著她們母女,滿臉失望,“小事?人命關天,你竟然覺得是小事?”
張氏幫腔道:“瑤兒年幼,一時說錯話也是有的,侯爺到底受了什麼刺激,回來就拿著我們娘倆撒氣?”
“清華拿著她娘的遺骨,入宮告了禦狀,她當麵告訴皇上,是瑤兒親口告知她,她娘是你設計毒害的。”
蘇洵又轉頭看著女兒:“既然你說是你大姐姐胡說,你可敢當著皇上麵,跟她對質?”
聽聞皇上已知此事,蘇清瑤這才有點慌了,可仗著父母向來寵愛,她大膽道:“她出生就克死親母,名聲本就不好,所以才敢不管不顧,我怎會像她一樣,不顧名聲?”
“是呀,清瑤向來聽話,怎會不顧侯府名聲?”張氏知道,丈夫最在乎侯府名聲。
張彩蝶為了安撫丈夫,繼續說道:“侯爺不必憂心,如今哥哥在邊關作戰,守衛趙陽國,皇上必定不會聽信她胡言亂語,寒了哥哥的心。”
蘇洵不由冷哼,“你以為有你哥哥在,你就可以無法無天?皇上已經下令,讓我徹查此事,如若不然,就讓靖遠侯府徹底消失。”
“什麼?”張氏此時才真正開始害怕,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皇上敢在這個時候動侯府,難道是哥哥打仗輸了?如果真是如此,隻怕此事確實難辦!
“半夜三更的,鬧什麼呢?”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緊接著,侯府老夫人—孫氏,在嬤嬤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母親,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休息?”靖遠侯見到母親,壓住怒氣,語氣盡量平和。
孫氏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說:“你把人都叫到這裏,鬧得家宅不寧,我怎麼休息?”
靖遠侯剛要開口解釋,孫氏抬手阻止了他,繼續說道:“是不是又為了清華她娘?當時我就不同意她進門,你爹不知道被什麼迷了眼,非得讓你娶她。她果然是個喪門星,如今都死了十幾年了,還害得我侯府不得安寧。明天我就讓人挖了她的墳,不讓她葬在蘇家祖墳,破壞蘇家風水。”
“不用你動手,她的墳已經被挖了。”
“什麼?”
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孫氏反而慌了。
那賤人可是葬在蘇家祖墳,她沒發話,誰敢動?
靖遠侯不管不可置信的孫氏,繼續問道:“母親,你可知道,慕婉她不是難產而死,她是被毒死的?”靖遠侯眉頭緊皺,滿是悔意。
他也曾有過懷疑,太醫一直說慕婉胎位極穩,如何就突然難產了?如果他當時陪在她身邊,是否可以避免?
孫氏看了眼蘇清瑤,說:“清瑤,你去看看你弟弟,別讓他受了驚。”瞬間發生這麼多事,蘇清瑤也已開始神誌恍惚,離開這是非之地,她求之不得。
待蘇清瑤走遠,孫氏清了清喉嚨,說:“我當然知道了,她不死如何能讓出侯府夫人的位置?”孫氏目漏凶光。
“什麼?娘,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早就知道,婉兒是被害的?”靖遠侯不可置信的問。
“是啊,因為那毒就是我下的。我是她的婆婆,我讓人送給她的補品,她不敢不喝。”孫氏微微一笑,這是她做過最不後悔的一件事。
孫氏出身低微,能當上侯府夫人,是因為她眼光好,選了家境貧寒,卻武藝高強的老靖遠侯。後來老靖遠侯不負她所望,一步一步,從一個普通小兵,當上了先皇親封的靖遠侯,她也順勢水漲船高,跟著來到了京城。
京城貴人雲集,大部分是經過幾代積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像她這種貧苦出身的,雖名義上是侯府夫人,可背後,那些貴婦們隻會嘲笑她粗俗。
當時老侯爺讓兒子娶慕氏的時候,她就堅決反對,蘇家如今今夕昔比,她不想兒子再娶無家族依靠的妻子。隻是老侯爺堅持己見,最後還是讓慕氏當了兒媳婦。
那慕氏非但不跟她一樣,反而為人處事很有大家風範,得到京城貴族的一致讚許。孫氏看在眼裏,非但沒有滿意,反而對慕氏更加厭惡。
憑什麼她運氣這麼好?明明無父無母,孤身逃難到京城,卻正好救了老侯爺?就算救了老侯爺一命,她又憑什麼當侯府夫人?雖當了侯府夫人,以她的出身,就該躲在屋裏不出來,她憑什麼輕鬆融入了京城貴婦圈?
當有機會可以除去慕氏的時候,她開心極了,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靖遠侯滿臉痛苦,一步一步的走向孫氏,大聲的問:“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