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華容貌出眾,氣質更是絕佳非凡。
尤其難能可貴的是,這是她第一次麵見聖上,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半點惶恐畏懼的神色。她微微低著頭,身姿卻挺拔如鬆,腰杆挺得筆直,自尊又不失恭敬,比起此刻正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靖遠侯,實在是強出許多。
靖遠侯這樣的膿包,竟也能生出如此優秀的女兒。
再想想性格暴躁的大皇子,氣量低微的太子,年幼無知的三皇子,皇上臉色又沉了幾分。
“蘇清華,你口口聲聲說你要狀告你繼母,隻是我們趙陽國向來以孝治天下,你可知,繼母也是母,你以子告母,不管事實與否,都需先挨上五十大板?” 趙陽帝目光銳利地看向蘇清華,沉聲問道。
蘇清華跪倒在地,答道:“臣女甘願受罰。”
趙陽帝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緊緊盯著她們父女。
蘇清華跪在地上,腰背挺直,毫不動搖,蘇洵站在旁邊,腰越垂越低,手上的濕意也越來越重。
“給你十日時間,若是你的繼母願意原諒你,主動來為你求情,便可以免了這頓處罰,你先說說,你繼母毒害你生母,你可有證據?”
蘇清華行了一禮,有條不紊地應答:“我繼妹蘇清瑤,今日親口對我說,我母親當年是被她的母親設計,下毒害死。今日我打開母親石棺,果然見她的骨架通體烏黑。”
說著,蘇清華輕輕打開手帕,小心翼翼地將那根指骨舉至頭頂,語氣鄭重:“這是我亡母遺骨中的一部分,還請皇上過目。”
一旁的靖遠侯聽聞此言,頓時怒不可遏,惡狠狠地瞪著蘇清華,厲聲斥責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挖掘母親的墳墓,此乃大不孝之舉!如今又不知死活,將這等汙穢之物呈到聖上跟前,此乃不忠!你這個不忠不孝的逆女,根本不配做我靖遠侯府的女兒!”
“大膽!皇上麵前,豈容你如此放肆!” 江公公見狀,心裏嘀咕,都這節骨眼兒上,眼看就要大禍臨頭了,這靖遠侯還這般不知輕重。
經江公公這一喝斥,靖遠侯頓時如遭雷擊,瞬間又驚恐萬分地匍匐在了地上,大氣都不敢再出。
靖遠侯平日見到皇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如今實在是被蘇清華氣得失去了理智。
竟然忘了自己身處萬慶殿,而麵前高坐的可是當今皇上!
趙陽帝朝著江公公使了個眼色,江公公立刻心領神會,趕忙將那根指骨畢恭畢敬地遞到皇上眼前。
皇上微微低頭,隨意瞅了一眼指骨,隨後緩緩抬起頭,目光在靖遠侯蘇洵和蘇清華父女二人身上來回掃視。
沉默了許久,趙陽帝終於輕聲開口,語氣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蘇洵,想當年老侯爺上陣殺敵,為我趙陽國立下汗馬功勞,如今你繼承爵位,不能為國上陣殺敵也就罷了,卻連家事也管不好。”
皇上看了看瑟瑟發抖的靖遠侯繼續說:“看在老侯爺的份上,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三日內查清前靖遠侯夫人死亡真相。倘若連這麼點事情你都辦不好,那這靖遠侯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靖遠侯蘇洵一聽,心中大駭,忙不迭地連連磕頭,口中應道:“是,微臣遵旨!”
他心裏再清楚不過,皇上這話可不僅僅是在警告他,分明是動了要直接削去靖遠侯府爵位的念頭啊!
“退下吧。” 趙陽帝淡淡地說道。
蘇洵聞言,不敢再有異議,恭敬地跪拜謝恩。
蘇家父女離去之後,皇上又轉頭吩咐江全:“你派人盯著蘇家。”
江全畢恭畢敬地應了一聲 “是”,便迅速轉身去安排相關事宜了。
皇宮門口,靖遠侯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對著蘇清華大聲斥責道:“蘇清華,你這個蠢貨!你怎麼敢拿侯府的這些私事來打擾皇上?你難道不知道,要是侯府沒了,你也不再是身份尊貴的侯府小姐了嗎?”
當他看向蘇清華的臉時,卻發現她依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這一下,靖遠侯瞬間被徹底激怒,怒不可遏地吼道:“禍害!早知如此,當年你一出生,就該把你溺死!”
蘇清華並未回應他的怒罵,隻見她動作幹脆利落地翻身上馬。馬蹄高高抬起,瞬間揚起一陣又一陣的灰塵,那飛揚的塵土嗆得靖遠侯蘇洵劇烈咳嗽起來。
靖遠侯一邊咳嗽,一邊望著騎馬遠去的女兒,氣得狠狠跺了跺腳。
“你這個逆女!靖遠侯府要是因為你毀了,我絕對饒不了你!”
罵完之後,靖遠侯蘇洵回頭,卻發現守門的侍衛,正帶著看戲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又羞又惱,用力甩了甩衣袖,憤憤地登上自己的轎子,朝著家中趕去。
蘇洵回家之時,天色已暗,他徑直來到侯府主母的院子,屏退所有下人。
張彩蝶見丈夫麵色不虞,小聲詢問:“可是皇上說了什麼?”
蘇洵緊盯著妻子的眼睛,問:“當年清華娘去世,可是你做的?”
張氏聞言,明顯一驚,立刻反問:“可是清華跟你說了什麼?”說著,張氏兩行清淚自臉頰流下,“當年,韶華寺內,我對侯爺一見鐘情,可後來探聽到,侯爺已成親,隻好將這份仰慕藏在心底,不敢告知任何人。直到後來,姐姐難產去世,我才敢把這份感情告知父母,我父母本一致反對,可耐不住我以死相逼,這才有了兩家聯姻。”
張氏越說越委屈,眼淚一直沒停過,“我知道我樣貌一般,不比姐姐貌美,可我待侯爺一片真心,更沒有害過任何人,還請侯爺還我清白。”
言畢,張氏偷偷觀察蘇洵,可蘇洵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立即哄她,反而臉色愈加深沉。
“王祥,將二小姐叫過來。”蘇洵沒理會妻子,反而轉頭高聲吩咐外麵的管家。
“侯爺,這麼晚了,你叫瑤兒來幹嘛?她向來乖巧懂事,隻有被欺負的份,可從沒傷害過任何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