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著行李箱下樓時,媽媽正站在客廳擺弄她新買的青瓷花瓶。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釉麵上,映出她滿意的笑容。這笑容在看到我的瞬間凝固了。
“你碰過我的花瓶了?”她突然厲聲質問,手指撫過瓶身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紋。
我僵在樓梯上。那道紋路我昨天就看見了,但現在解釋毫無意義。
畫麵似乎又回到了那個下午,我在十字路口等紅燈。
媽媽穿著她最愛的米色風衣,站在馬路對麵衝我招手,她肩上挎著新買的鱷魚皮包——那是爸爸送她的結婚紀念日禮物,她每天都要擦拭三遍。
就在我準備跑過去時,眼前的畫麵突然扭曲。
我看見媽媽走到馬路中央時接電話,一輛失控的卡車從右側衝來,車頭直接撞上她的腰部。
她的身體像破布娃娃一樣飛出去,風衣被血浸透,那隻昂貴的包被車輪碾成碎片。
預知畫麵消失時,冷汗已經浸透了我的校服後背。現實世界裏,媽媽正走到斑馬線中央,右手已經摸向包裏的手機——和預知裏一模一樣。
“媽!”我尖叫著衝出去,書包甩在地上。
媽媽剛掏出手機,我的身體已經撞上她的腰側。我們重重摔在柏油路上,我的膝蓋當場擦出血,但顧不上疼。
身後傳來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嘯,那輛卡車幾乎是擦著我的鞋底衝過路口。
“你瘋了嗎?!”媽媽一把推開我,手忙腳亂地檢查她的包。
包身側麵蹭出一道明顯的劃痕,金屬扣也摔變了形。她的嘴唇發抖,揚手就給了我一耳光:“知道這包多貴嗎?”
我癱坐在地上,耳朵嗡嗡作響。十米外,卡車撞上綠化帶才停下,司機正癱在方向盤上喘氣。
可媽媽的目光始終沒往那邊看,她用指甲掐著我胳膊把我拽起來:“說話!”
“有、有卡車...”我指著還在冒煙的卡車,聲音發顫,“我看見它要撞你...”
媽媽終於看了眼車禍現場,卻冷笑起來:“那不是停住了嗎?而我的包——”
她突然哽住,顫抖的手指撫過皮麵的傷痕,“完了,徹底完了..”
路人們圍過來幫忙撿散落的物品,有人小聲說“這孩子救了媽媽。
但媽媽充耳不聞,她拽著我往家走,指甲陷進我胳膊的肉裏。
回到家,媽媽把破了的包擺在茶幾正中央。當爸爸和哥哥回來時,她指著包說:“你們問問這個掃把星幹了什麼。”
那天晚上,我被罰跪在玄關。
第二天早飯時,媽媽宣布停掉我的零花錢。“直到賠清我的包。”
我也曾努力向他們證明向我是在救他們。
我將卡車司機接受采訪時的畫麵給她看,卡車司機興奮地說:“有個女學生預知了危險,簡直像超能力...”
但當我拿給媽媽看時,她關掉電視說:“你再敢咒我,就滾出去住。”
思緒回憶,我再一次麵臨這樣的場景。
“不是我。”我輕聲說,行李箱輪子卡在樓梯轉角。
“撒謊!”媽媽把花瓶重重放在茶幾上,“從小就這樣,你碰過的東西都會壞!上周的咖啡機,上個月的窗簾——”
“真的不是我。”我鬆開行李箱把手,腹部突然一陣劇痛。
冷汗瞬間浸透後背,我不得不抓住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