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一瞬。
隨後,爆發出更洶湧的嘲諷。
柳小婉掩袖,彎著眉眼,語調譏誚,“大言不慚,你當了三年贅婿,壓根沒有謀生手段。”
“你除開這張臉,還剩什麼?離開柳府隻能乞討,還不磕頭認罪?”
她動靜太大,吸引來許多丫鬟小廝,在院門外偷摸探頭。
並竊竊私語:
“陳奴瘋了吧,放著好生生的軟飯不吃,非要觸主子黴頭。”
“你看他那副心高氣傲的鬼樣,還真妄想翻身農奴把歌唱呢?”
“花的全是柳家的銀子,還沒臉承認,我都替他丟臉,晦氣玩意!”
我掃視一圈,即便我不是睚眥必報之人,內心也實在稱不上舒坦。
入府三載,柳小婉當甩手掌櫃,地契田產全由我經營。
年年盈利,歲歲有餘。
而我從來秉承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沒私吞過半點。
自始至終,我欠她的,不過是一碗白粥而已,早該還清了。
柳小婉耳尖微動,下巴挑得更高,旁邊賀璋輕咳兩聲,挑釁笑道:
“婉兒,可別趕他走,陳奴擅長以色待人,受不得苦,萬一把自己賣到南風館掛牌子,豈不敗壞名聲?”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腳步一頓,猛地回頭,反手兩拳砸在他臉上,瞬間紅腫起來。
賀璋被打得懵圈,沒料到我敢動真格,指著我不住顫抖,
“你......你竟敢!來人,鞭刑二十關進柴房,不許探視和供飯。”
外麵的家丁七手八腳衝進來,撕扯我衣服,拚命踹我膝蓋。
雙拳難敵四手,鞭子如雨點落下,我皮開肉綻。
鮮血模糊視線,我挺直腰板,死死盯著柳小婉的眼眸。
她輕咬下唇,目光閃爍,受驚後習慣性護著小腹。
躊躇許久,她張嘴喝止,“夠了,帶下去吧,別真罰太重。”
似哀似憐,半真半假。
倒不知是演技精湛,還是良心發現,愧疚於我的付出。
無論哪一樣,都令人作嘔。
嘴角揚起諷刺的弧度,我用盡全力掙脫束縛,啞聲告誡:
“若你人性未泯,就安心養胎,別亂置氣傷及胎兒。”
否則,就是謀害皇族的大罪。
她翹起下頜,鼻孔朝天,“輪不到你操心,生下來,也是隨我姓。”
“希望你一直如此硬氣。”
我藏起剛才毆打時,趁亂塞入我手中的密函,躺進了柴房。
來信寥寥幾字:【明日抵達】
心底懸石落地,我咧開嘴笑,這些年韜光養晦,沒白費功夫。
本打算歇息養傷,少惹是非,最後關頭不宜出岔子,但總有雜碎拎不清,找上門來。
賀璋一腳踹開門,笑容陰柔。
“喲,不是趾高氣揚嗎?怎麼現在不吱聲,裝啞巴?”
我別過頭,餘光都懶得施舍。
被我無視,他瞬間暴怒,撲過來揪住我領口嘶吼,
“誰給你的狗膽?婉兒心軟饒過你,不代表把你當夫君!”
“陳不孤,你就是個贅婿,連柳家的狗都不如,還敢端架子,以為自己是天潢貴胄?”
我偏過頭,挑了挑眉。
“倘若,我說我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