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溫當著宋明珠的麵,沒有給宋燕鳴留任何麵子。
他似乎是本能地將宋明珠護在懷中,立刻與宋燕鳴劃清了界限。
曾經隻對她一人深情的眸子,如今卻充滿了戾氣和厭惡。
懷中的宋明珠擺出一副受人欺負的柔弱模樣,靠在遲溫的懷裏嬌聲哭泣。
“我知道這些年來妹妹不好過,我本想好好和她敘敘舊,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
“遲溫,你也不要太怪罪妹妹,可能她還沒有適應現在的生活。”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宋燕鳴頻頻搖頭,絕望地向遲溫比劃著手語。
“我沒有,不是這樣的......”
三年前,她也是這樣對著遲溫求情的。
可他終究沒有相信自己。
如今也是。
“宋燕鳴,你趕緊離開這裏!今天是我和明珠的訂婚宴,容不得你在這裏搗亂!”
隨後是一聲沉重的摔門聲。
遲溫扶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宋明珠,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明明看得懂手語,又怎會不知道宋燕鳴的解釋呢?
今日宋家別墅裏,樓下訂婚宴的歡喜,與樓上離別的沉寂截然不同。
那晚,宋燕鳴一夜未合眼。
她找出了所有想要帶走的東西,淩晨便離開了家。
作為一個將死之人,她選擇帶走的東西並不多。
無非是媽媽的留給自己的一些遺物,還有自己過往寫下的一些文學作品。
她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個月裏,湊齊去往雪城的機票錢。
雪城是媽媽的故鄉,也是媽媽安葬的地方。
但羊城和雪城是祖國的南北端,機票價格不菲。
對於一個隻有高中學曆,不會說話,甚至還有案底的人來說,要在一個月之內湊齊這份錢,是無比艱難的。
但宋燕鳴沒有選擇放棄。
白天送外賣,晚上就去幫餐館刷盤子。一天也能掙不少錢。
彼時已是人間臘月,羊城漸漸步入初冬。
她幾乎是玩了命地在工作。
一天夜裏,平台給宋燕鳴分配了一份巨額訂單。
是客戶從私人花房定製包裝的,一大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客戶還特地備注道:【要親手送到頂層的888包廂。】
看到係統顯示的巨額配送費,宋燕鳴隻光顧著慶幸好運氣,竟一時間竟忘了自己對花粉過敏一事。
但為了快一點掙到錢,如今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送貨定位在一家年輕人愛去的高級酒吧。
花束太大、太重,宋燕鳴隻能使出全身力氣,用平板車拉到酒吧的內。
最後氣喘籲籲地停在了客戶的包廂前。
而開門的人,卻是宋燕鳴未曾預料到的。
遲溫衣冠楚楚地站在門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一身二手外賣工作服的她。
待不期而遇的驚詫散去,遲溫冷峻的臉上隻留下嫌棄的神色。
“你來這裏做什麼?”
宋燕鳴雖是宋父的私生女,但好歹也是對外承認的家族成員。
無論如何,也不應該為了那幾個銀兩討生活。
而宋燕鳴刻意躲開他質詢的眼神,並不想解釋這一切。
屋內傳來此起彼伏的歡笑聲,其中的喧鬧與屋外的沉默截然不同。
“遲哥哥,是你給我的驚喜送到了嗎?”
雖然站在門外,宋燕鳴還是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所以這九百九十九朵花,應該是送給他的未婚妻,她的姐姐宋明珠吧。
“我很忙,先走了。”
“如果您對我的服務滿意的話,麻煩給個五星好評,謝謝。”
從她入獄的那一刻起,她和遲溫就已經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有關遲溫生活的一切,自己都不應該再涉足。
宋燕鳴轉身離去,隻想趕緊離開這喧鬧的酒吧。
但僅僅隻過了兩分鐘,她便覺得渾身上下都不是滋味。
宋燕鳴下意識抬手觸碰滾燙的臉頰,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是花粉導致的過敏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