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留下的巴掌印還是在晚飯之後就消了。
我有些失望,讓王媽將工具端了過來。
王媽是我從戚家帶來的人,自然知道我要幹什麼。
她看著一列排開的尖頭工具,忍不住膽顫,
“二小姐,你真的要這麼做嗎?要是有個萬一,這是會聾的!”
我淡然地掃了一眼,無所謂的語氣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反正爛命一條,怕什麼。”
不狠一點,周京錚怎麼會心疼呢?
他不心疼,又怎麼走進我的陷阱呢?
周京錚來的時候,有些醉了。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喜笑顏開的迎接,這讓他皺了眉,不禁想到了母親的警告。
“你以為她真的愛你?那個狐狸精不過是看上了你的錢!”
“你這麼護著她,肯定會爬到你頭上去的,不信你就等著吧!”
周京錚在遇見我之前,還有過別的替身。
無一例外,全都恃寵而驕。
這樣不行,這就不像了。
他說戚沅惜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是那種就算被打了,都會擔心別人手疼不疼的女孩。
“阿昔!”
這是周京錚喊的第三聲了。
可我依舊沒有轉過身去。
單薄的背影立在桌前,仿佛是在賭氣,在怪他回來晚了。
酒精作祟,周京錚有些失去耐心,煩躁地扯開了領帶。
他的沅惜,可從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理他。
“我在叫你,沒聽到嗎!”
我被他粗暴地擰過肩膀,臉上閃過一絲驚恐,隨後連忙將手中的物品藏進了袖子裏。
但我慌慌張張的動作還是沒能逃過周京錚的眼睛,
“我拒絕送申敏回家,急急忙忙趕回來,可你呢!不僅給我甩臉色,還有事瞞著我?!”
他一下子氣上心頭,用力擒住我的手腕,將東西抖了出來。
可周京錚萬萬沒想到會是幾張沾了血的紙巾,他愣住了。
王媽恰好在這時走近,聞言立刻怒聲斥責道,
“周先生,你怎麼能這麼說阿昔!”
“你知不知道她為了呆在你身邊挨了多少巴掌?耳朵都被打穿孔了!險些要成聾子了!”
“我讓她去醫院,她死活不肯,就怕你知道後擔心!”
我連忙打斷王媽,讓她不要說了。
可王媽卻一臉憤然地反駁,
“不!我必須說!”
“阿昔跟了你三年,你要和別人結婚了,她卻隻能藏著掖著上不得台麵,你對得起她嗎?”
話落,周京錚立刻鬆開了手,他咬緊牙關,可卻掩不下眼中的自責和慚疚。
當晚,無論電話怎麼響周京錚都沒有離開。
他環著我,讓我躺在他頸間,下巴輕蹭著我的發頂,
“阿昔,委屈你了。”
第一次見周京錚時他衝上來想掐死我,流連在我臉上的目光無比清醒。
“別以為你頂著張和沅惜一樣的臉就能勾引我!沒人能代替她!”
可後來,他不僅給我改名阿昔,還將我當金絲雀一樣圈養在身邊。
他喜歡,甚至迷戀我模仿姐姐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這讓他覺得兩人從未分開。
這美夢就像致命的罌粟,一旦染上就無法自拔。
“隻要你愛我就夠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我繼續扮演善解人意的乖乖兔,可麵具之下,我枕在周京錚跳動的脈搏上,抑製不住地想要張開獠牙,將他撕碎。
可是不行。
這樣死掉,太便宜他了。
我要毀掉他所有支柱,像高樓一樣傾塌,再也爬不起來。
周京錚見我睡了,這才起身去陽台接起震動不停的電話。
他忘了,陽台和臥室僅有一牆之隔。
他吐出的煙圈和電話裏的聲音一起飄了過來。
“你真的要為了那個女人不管不顧嗎!”
周京錚深深歎氣,
“我已經如你們所願和申家訂婚了,再多的我給不了。”
周母被他氣得夠嗆,以斷絕親緣關係相要挾,
“周京錚,我告訴你,你翅膀還不夠硬,離了周家,你什麼都不是!”
靜默中,我捏緊了被子。
良久,周京錚才下定了決心,重新開口。
“我已經失去了沅惜,不能再失去阿昔了。”
“無論你怎麼威脅,我都不會離開她的。”
我鬆了口氣,轉而揚起一抹冷笑。
沒錯,就該這樣。
慢慢讓所有人都棄你而去。
等到你變成孤身一人再無依靠時,就是和我一起下地獄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