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是個善良的知青,在鄉下的時候他不嫌棄我文盲的媽媽,回到城裏他也憐愛喪夫的弟妹
他肩挑兩房,舍不得任何一個女人
媽媽和我們三姐妹在村裏等了一年又一年,除了旁人的閑話,最多的就是爸爸的書信
他在信裏讓我們等一等,很快就會接我們回去
這一等就是十多年,媽媽從羞澀的少女等成了凶悍的農婦
我的兩個妹妹更是不到十八歲就嫁了給了人,一輩子也走不出這個山村
但我不信命,我拚命學習,趕上了恢複高考
可是高考結束,我卻落榜了,頂替我走進大學的人卻是堂妹薑霞
去討要說法的路上,我撞上了泥石流,被山石活埋致死。
再次醒來,我又回到了一家子還在吃野菜根的時候。
“大姐,你快醒醒,我們挖的野菜都被表哥他們搶走了!”
陣陣哭腔把我喚醒,兩個瘦得皮包骨頭的小女孩眼淚汪汪地抓著我的胳膊晃。
斷片了片刻我才反應過來,我回到了70年的夏天,距離高考還有七年,我爸離開也已經有了五年。
我從滾燙的土地上爬起來,拿著棍子就去追那幾個皮小子。
可是他們卻得意洋洋地站在田埂上衝我吐舌頭。
“你來啊,有本事讓你爹來打我啊,哦——”
“我忘了,你爹早不要你們了!”
我氣得把手中的棍子朝他們砸了過去,幾個熊孩子四散奔逃。
我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卻被燒得鍋底一樣的黃土地燙得跳了起來。
兩個妹妹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姐,他們說得是不是真的?爹真不要我們了?”
我沒說話,隻是摸了摸她們的腦袋。
回到家,沒挖到野菜我們被媽媽好一頓罵。
她插著腰,大嗓門地罵道:“真是不知道你們三個死丫頭有什麼用,三個人挖不回來一棵菜!不活了是不是。”
兩個妹妹嚇得躲到我身後,我的眼裏卻蓄滿了眼淚,一頭紮進了媽媽懷裏。
“媽......對不起。”
上輩子,媽媽用盡全力,東借西湊借來的學費,讓我去學習,高考,可惜我命薄,剛考上就死了。
媽媽愣了一下,高高舉起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咋了這是,不就是兩根野草嘛,我們不要了,等你爹來接我們,咱們能天天吃肉!”
我抬起頭:“媽,那我們去找爹吧。”
媽媽愣了一下,鬆開我,眼睛朝著門外看去。
“你爹,你爹說很快就來接我們了,讓我們別急。”
媽媽從出生開始,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
爸爸的家在一個大城市裏,他在信中說自己目前在一所大學裏任教。
他的父母都是文化人,弟弟意外去世,留下了柔弱的弟妹,和一對子女。
爸爸要照顧他們,所以沒空來接我們。
我握緊了拳頭,“媽,我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他是不是在城裏有了新老婆?”
媽媽兩條粗粗地眉毛緊皺,大聲說:“別他媽放屁,你爹不是那種人,他說會來接我們,肯定就會!”
“哎喲喂,還想著薑安樹呢,他要是真想著你們娘幾個,早就把你們接城裏去了!”
舅媽拿著一把野菜扔到我們家門口,後麵還跟著兩個鼻青臉腫的熊孩子。
“依我看,你還是早點找個人嫁了算了,以後老了,更嫁不出去。”
“你不考慮你自己,也得考慮你家的三個姑娘吧。”
舅媽憐憫又譏諷地看了媽媽一眼,擰著表哥的耳朵就走了。
媽媽呆呆地坐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喝了一碗冷掉的野菜湯。
她一拍桌子,嚇了我們三姐妹一跳。
“走,去找你們的爹!這野草,老娘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