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裏夾雜著戲謔與嘲諷,輕易就引起了宴上其他人的注意。
花牆另一側的哄笑聲也停了下來。
循聲而至的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帶著鄙夷輕蔑。
“居然都第七次了?這薑疏婉也真是毫無廉恥心,換成我早就退親了。”
“不怪裴世子不喜歡她,這樣死纏爛打的女子,誰敢要?”
“是啊,都成了滿京城的笑柄了,還想著定第八次親,居然都追到長公主的賞花宴來了!”
竊竊私語聲不斷響起。
我看著眼前明顯是故意陷我於此種境地的柳秋霜,心中了然。
難怪裴景會來這種他以前從不感興趣的賞花宴,原來是為了陪她。
柳秋霜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笑吟吟的看著我。
“薑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了,每次你們要定親,我心口都會莫名絞痛。”
“裴景哥哥也真是的,怎麼能每次都為了我,棄你於不顧呢。”
“不過沒關係,等下一次......”
她話音未落,便被我冷冷的打斷。
“沒有下次了。”
“我與裴景,早就情義兩清。”
說罷,我不待眾人反應,快步離席。
我離開之後,裴景從那花牆內走出,臉色難看。
經過這次賞花宴,我的身體反而徹底好了起來。
心中對裴景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留戀,也散了個幹淨。
父親趁此機會,搜羅了許多男子的畫像送到我麵前。
皆是家世品行皆不俗的適婚男子。
我也沒有抗拒,饒有興致的挑選著。
長此以往,我還未找到適婚對象,反倒薑家長女正在重新議親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可因著過往的事情,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在借此引起裴景的注意。
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但看著眼前的男子,還是解釋了一句。
“還請放心,我與裴景,的確已經沒關係了。”
男子勾起唇角,頎長鳳眼泛起絲笑意。
“既如此,不日我便會來向薑小姐提親。我也會答應薑小姐,此生絕不納二色。”
送走男子,我重新戴上遮臉的幃帽,
剛欲推門離開,就聽到隔壁傳來一聲驚呼。
“景哥哥,你沒事吧。”
裴景戲謔的聲音響起。
“沒事,一杯茶罷了,表妹幫我擦擦便是。”
柳秋霜嬌喘一聲,似是臥倒在了裴景懷中。
“對了,我聽說薑小姐在重新議親了,她氣了這麼久,景哥哥,你不去看看她嗎?”
裴景冷哼道。
“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又是引起我注意的手段罷了。”
“這麼多年我也是厭煩了,正好趁此機會跟你多親近親近。”
柳秋霜發出低低的笑,話鋒一轉,柔聲道。
“景哥哥,秋霜的心口又痛了,你幫我揉揉。”
裴景亦沒有拒絕,隻是啞著嗓音道。
“那秋霜也得替我,好好弄幹淨身上的茶漬。”
交談聲漸漸消散,取之而代的,是兩人不堪入耳的喘息吟叫。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們竟是如此。
我深吸一口氣,腦海中卻浮現出最後一次定親,父母親幫我去找裴景的場麵。
也許他們在寒風中拿著我的合親庚帖隻求見他一麵時,
他正在床上與他的表妹顛鸞倒鳳。
一瞬間,心中恨意橫生。
與裴景決裂的第八日,無數的聘禮如雪片般送到了我麵前。
婚期也隨之定下。
不過怕再橫生枝節,這次我定親的事被父親暫時壓了下來。
我也不再出門,避免了所有能遇到裴景的可能。
他見不到我,我也不想再見到他。
過了幾日,宮中皇後娘娘生辰,卻點名要我赴宴。
我雖不知緣由,但為了不讓父親為難,還是去了一趟。
隻是這一次我避開了所有人,僅僅將賀禮送到,便迫不及待離開了。
皇後娘娘還想攔我,被我果斷拒絕。
可就在邁上馬車的最後一刻,耳邊突然傳來裴景咬牙切齒的怒吼。
“薑疏婉,你給我站住!”
“你若還想嫁我,就老老實實停下!”
我這時才恍然想起,皇後娘娘是裴景的姑姑。
這次點名我赴宴,也許是裴景的手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可我也不在乎了。
呼聲一道比一道急切,我卻置若未聞,徑直上了馬車。
等裴景從宮門拐角處追出來時,我已坐著馬車走出老遠。
本以為到此為止。
但我沒想到,在這天子腳下,鬧市之中,裴景居然也敢縱馬追過來。
趕車的小廝有些為難。
“小姐,裴世子一直在追您,要不要停下來等等。”
可我隻是淡淡吐出兩個字。
“不用。”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眼看裴景快要追上時,街道卻突然不知從哪出現一輛馬車,對著他高高揚起了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