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夕,付誠拽著懷孕的我去給他的白月光上墳。
他撫著我的孕肚,流淚對著白月光的墳頭說,
“瑩瑩,我帶著我們的孩子來看你了,我想了一個名字,叫她付念瑩,好不好?”
我冷眼看著他深情款款的模樣。
任由他讓大師做法,逼我跪在蘇瑩瑩的墳前求她回魂。
前世,在得知我辛苦試管懷上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後,我大哭大鬧。
拉扯間,我被付誠推搡滾下山,胎死腹中。
付誠氣急敗壞的找到重傷的我,質問我:“你為什麼不能大度點,害死了我和瑩瑩的骨肉!”
說完他喪心病狂的劃開我肚子,取出剛成形的胚胎,喊著蘇瑩瑩的名字痛哭流涕。
我在他的無視下生生咽了氣。
這一世,我不哭不鬧,隻是悄悄給身在苗疆的父親放出傳音蠱。
“阿爸,報恩十年,如今,女兒終於可以回家了。”
1
付誠將我扯到蘇瑩瑩的墳前時,陵墓工作人員看也不看我,隻對付誠恭敬打招呼,
“付總,您來看夫人了。”
聽了他的話,我嘲諷一笑。
跟付誠結婚十年,他嫌棄我是來自苗疆的村姑。
說如果不是因為祖輩的契約,我根本沒資格嫁給他。
所以他從未對外承認過我的身份。
他心裏惦記的隻有付家的養女付瑩瑩。
在付家養女蘇瑩瑩飛機失事後,他悲痛欲絕買了合葬墓。
他說葬在這裏的是他的發妻,自己今後也會在這裏長眠。
墓園裏的工作人員感動於他的癡情,卻不會想到站在他身邊剛顯懷的我才是他的妻子。
付誠撫著我的肚子,啞著聲音說,
“瑩瑩,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孩子嗎?現在我們有孩子了,是個女孩,我會把她當作你一樣來疼愛,我想給她取名叫付念瑩,你說好不好?”
我任由他撫著肚子,一動不動。
付誠詫異望向我。
他很清楚,我為了能懷上這個孩子,之前做試管引發血栓,差點沒命。
如今當著外人的麵親口說出這個孩子根本不是我的,他以為我會鬧。
確實,為付家生下一個孩子也是契約的一部分。
可前提是,那必須是流著我血脈的孩子。
否則,是要遭到反噬的,付家多年富貴也會毀於一旦。
上一世,念著跟他十年的感情,我哭鬧著要去把孩子打掉。
結果卻死於非命。
這一世,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輕聲問,
“付誠,你確定要讓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付誠沒有回答,而是對早已等在那裏的道士說,
“開始吧。”
道士端著一碗符水走上來,
“付總,隻要讓她喝了這符水,我能保證,清明那天令夫人必定會尋著自己的血脈出來跟你見一麵。”
我聽後沉聲提醒,“付誠,你忘了我每年都要用血祭金蠶蠱,保你付家平安順遂榮華富貴?這符水會汙染我的血液,我不能喝。”
付誠毫不猶豫,接過符水就朝我嘴裏灌。
我被灌得直咳嗽,他卻冷著臉說,
“少在我麵前裝神弄鬼,你以為我不知道那隻是你想要嫁進我們的付家的手段?”
“那麼多年我都忍了,你就為我忍這一次,很難?”
劇烈的咳嗽跟體內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我的眼淚不由自主流下來。
原來,他從來就沒有信過什麼契約。
見我流淚,付誠麵色一怔,軟了語氣,
“我的要求不多,隻要你好好生下這個孩子,我就對外承認你付氏夫人的身份。”
聽了他的話,我隻覺諷刺。
他還不知道,我很快就能離開,再也不需要什麼名分了。
那道士等灌完我符水,又讓人將我押跪在蘇瑩瑩的墳前,口中念念有詞,
“你體內有逝者血脈,要誠心誠意給逝者磕七個響頭,逝者才會願意出來見麵。”
付誠聽後也在一旁說,“你確實應該要感謝瑩瑩,如果不是她,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你生下我的孩子。”
見我不願,他不顧我的掙紮,命令保鏢將我的頭一下一下狠狠按在地上。
所有儀式結束後,他不忘警告我,
“江綰,如果你保不住這個孩子,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反正你不能離開付家,我會永遠把你綁在我身邊,狠狠折磨你。”
我的頭被重重按在地上,內心卻無比平靜。
樹枝上的鳥兒靜靜看著這一切,隨即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它會飛回我的家鄉,告訴阿爸。
時隔十年,女兒終於可以解除契約,回家了。
2
下山的路上,我忍著小腹墜痛,抬著跪到麻木的雙腿跟在他身後。
他回頭,見我捂著肚子麵色慘白,驚慌地一把將我攔腰抱起,朝保鏢大喊,
“孩子不能出事,快去醫院。”
做檢查時,付誠全程陪在一旁,仔細詢問著醫生我的身體狀況。
醫生笑著誇他是個滿分好丈夫。
可隻有我知道,他隻不過是在意他跟蘇瑩瑩的孩子罷了。
孕檢休息室裏,我安靜地坐著等付誠回來。
護士大概以為我已經離開,隔著簾子小聲議論,
“剛才那位就是付總的夫人吧,看著挺樸素的。”
“嘁,什麼夫人,就是個代理孕母,聽主任說,她懷的其實是蘇小姐跟付總的孩子,已經四個月了。”
小護士激動尖叫,“我就知道,我磕的CP是真的。”
談話被進來的付誠打斷。
她們向我投來一記同情的目光後,慌忙離開。
付誠手裏拎著藥袋,他將藥遞到我嘴邊,冷聲說,
“醫生說你之前流產太多次,這次胎像不是很穩,需要服藥,把它吃了。”
結婚十年,這是付誠第一次給我喂藥。
隻可惜,是為了保住他跟別的女人的孩子。
我默不做聲地吃了藥。
想起當年付家拿著契約找到白楓寨時,阿爸抽著旱煙跟我說,
“綰綰,當年蘇家幫著苗疆找回族內聖物,我們欠著一份債,跟他們去吧,這是契約我們躲不掉。”
當時我哭著問阿爸,“我還能回來嗎?”
阿爸說,“你要是能生下一個孩子,說不定就能回來。”
但婚後,付誠告訴我,他不喜歡孩子,今後也不會要孩子。
可他精力旺盛,需索無度,又從不做措施。
懷上第一個孩子時,我滿心歡喜,以為他的想法會改變。
誰知他看到我遞上去的驗孕棒後,隻漠然地說,
“打掉吧,我不想要。”
就這樣,我打掉了第二個,第三個......
直到傳來蘇瑩瑩乘坐的飛機失事的消息。
舉辦完葬禮後,付誠突然從身後抱著我說,
“綰綰,我們要一個孩子吧。”
我以為他終於回心轉意開心不已。
盡管醫生說我多次流產懷孕困難,需要借助試管,我也咬牙同意。
卻沒想到我傷了身體努力換來的孩子,原來隻是他用來懷念故人的手段。
在去付家老宅的路上,付誠妹妹打來電話,
“哥,那個村姑真的懷孕了?”
付誠皺眉,“別這樣稱呼你嫂嫂。”
“嘁,本來就是個土得掉渣的村姑,對了,她知道自己懷的是你跟瑩瑩姐的孩子嗎?”
付誠沉默地掛掉電話。
原來他的家人,也都知道啊!
我看著自己手心的傷口隻覺得虛無。
那是我為保他付家榮華富貴,用血祭金蠶蠱劃出來的刀傷。
十年,傷口猙獰可怖,早已無法複原。
付誠將一個禮盒塞進我手裏。
“剛才辛苦了,這是給你的補償。”
看到裏麵的東西後,我隻覺得膈應。
這是付誠在拍賣會上,以兩億的價格拍下來送給蘇瑩瑩的項鏈-永恒之心。
它不是什麼補償,而是蘇瑩瑩的遺物。
見我不願收下,他不容我拒絕的將項鏈戴在我頸間,語氣難得溫柔地說,
“戴著它,它會保佑你,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從項鏈上傳來的氣息讓我瞬間怔愣。
它在告訴我,這條項鏈的主人,分明還活著。
3
跟付誠回付家老宅。
剛進門,我跟他的腳步同時頓住。
老宅內燈火通明,賓客推杯換盞,竟是在舉辦宴會。
隻見大廳裏,那靠在付誠媽媽肩上撒嬌的人,不是蘇瑩瑩是誰。
她看見付誠,眼淚一下就流出來,奔過來猛地紮進付誠懷裏。
“付誠哥,你終於回來了,瑩瑩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付誠捧起蘇瑩瑩的臉認真端詳,語氣不可置信,
“瑩瑩,真的是你?你沒死?”
蘇瑩瑩嬌嗔地捶了付誠一下,
“討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她像是這才看見我,過來挽著我的胳膊,親昵地喊,
“綰綰姐,聽說你懷孕了?媽很開心,我們還在給你開慶賀派對呢。”
可付誠媽媽看見我,原本和藹的麵色卻布滿冰霜,
“什麼慶賀派對,這是瑩瑩你的歡迎宴,懷個孕,就敢蹬鼻子上臉晚到。”
“還讓這麼多人等著你?滾到一邊去,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在場的賓客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我看向付誠,希望他能解釋清楚我們晚到的原因。
結果他隻是盯著蘇瑩瑩,一臉笑意地聽她講訴自己的“奇遇”。
蘇瑩瑩說,自己沒能趕上飛機,是因為當時遭遇車禍失憶了。
一恢複記憶,她就馬上趕回來見付誠。
付誠一臉心疼地查看她的身體,“讓我看看,傷到哪了?”
蘇瑩瑩笑著撲進他懷裏,“現在全都好了。”
她窩在付誠懷裏笑嘻嘻地跟付誠媽媽說,
“幹媽,你就別怪綰綰姐了,聽說綰綰姐之前流了好幾個孩子,身體不好,就連這一胎也是好不容易懷上的。”
付誠媽媽一臉刻薄地看著我,
“關這個掃把星什麼事,她要是有能力還能保不住孩子?還是你基因好,用你的基因一懷就懷上了。”
付誠皺眉適時打斷,“媽,別說了。”
“本來就是,她一個鄉下來的,我還說不得了?”
“要不是你爺爺非要履行那勞什子契約,你又怎麼會娶一個沒用的東西。”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你別以為懷個孩子就能得寸進尺了,要不是阿誠跟瑩瑩,你還是個不下蛋的東西。”
賓客們聽後竊竊私語,
“原來她是通過騙婚嫁進付家的,她也配?”
“肚子裏的孩子是蘇小姐跟付總的,那不就是個生育工具麼。”
“好賤,是想靠生下這個孩子穩住自己的位置吧。”
“現在蘇小姐回來了,她隻怕是生下這個孩子就要滾蛋了。”
她們說什麼我再沒聽進去。
我的眼中隻有神龕上供著的那隻金蠶蠱。
當初嫁進付家,我按照契約用血契金蠶蠱,求得共生財運術。
從此與付家緊緊綁在一起,福禍同享,生死同擔。
可現在,我的血已經被汙染,應該不能用了。
為了驗證,我徑直走到神龕前,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劃破手心,將血滴了進去。
果然,蠱蟲再也不願碰我的血,看來付家要開始倒大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