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地抬起頭,入目的不再是廢墟和沙土。
而是寫滿江念柔名字的霓虹燈牌,有那麼幾個,還用熒光粉亮著「傅江 cp 大膽愛」的字樣。
我能猜到自己現在的模樣,也許正渾身發抖,涕泗橫流。
舉著燈牌的粉絲在小魚的呼喊下低頭看了我一眼,所有人便立刻後退兩米。
眼神裏是藏不住的質疑和嫌惡。
就像傅沉硯登機前,向我摔倒的方向投來的那抹熟悉神色。
2
結婚七年,傅沉硯對我的厭惡與日俱增。
我本以為我們的隔閡是那個意外流產的孩子,可第一次見到江念柔時我就知道,他厭棄的是我的衰老和枯萎。
他愛的是 20 歲的我,永遠 20 歲的我。
吃下小魚喂給我的藥片,我勉強喘過氣,耳邊轟鳴綿延的尖叫和炮火聲終於安靜下來。
「林醫生,對不起,是我們航空公司沒有提前做好安排,給國際醫療隊添麻煩了。」
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滿臉歉意地從人群中擠上來,弓著腰不停道歉。
「我們是代表人道主義到戰亂地區的援助醫療隊,竟然要給一個小明星讓道,還有天理嗎?」
「他們是突然改簽的,粉絲比我們公司知道的還早,所以安保沒來得及。」
「什麼沒來得及?我看傅沉硯就是故意的!自己老婆不接,跑去......」
我手抓在小魚褲腳上扯了扯,這次回國本就要離婚的,有些事不必爭。
小魚幽怨地剜了我一眼,心疼地把我攙起來閉了嘴。
工作人員還在道歉,並表示會破例給我們醫療隊全體升艙。
坐慣了兩麵通風且硝煙味彌漫的武裝直升機,真皮沙發的商務艙對大家的吸引力太大了。
隊伍的陰霾一掃而過。
隻有我站在商務艙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他在裏麵,她也在。
成年人之間沒必要搞修羅場。
眼前的簾子突然被掀開,倒是傅沉硯先彎腰走出來。
他逼我太近,絲毫沒有避讓,我的鼻尖幾乎碰在了襯衣領口,聞到他身上的冷調尤加利。
他還在用我喜歡的男香,卻夾雜著刺鼻的甜玫瑰味。
「真是你,怎麼買商務艙?」
他嗓音冷漠,帶著絲絲不耐。
「疏月,回經濟艙,你跟到這來鬧,沒必要。」
我有點想笑,抬頭看他。
「傅沉硯,我們離婚吧。」
早就獨領商業帝國的傅沉硯極少露出慌亂的神色,而轉瞬他便鎮定下來,不屑地笑了:
「因為江念柔回國?還是因為你非要坐一次商務艙?」
「老夫老妻,你有意思嗎?」
「別無理取鬧。」
3
別無理取鬧。
在我因為醫療糾紛被患者家屬推下樓梯流產後,我父親說過同樣的話。
他躺在病床上掐著我的脖子,而我的母親也聲嘶力竭地站在旁邊質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