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離開的時候,蘇妄臉色難看的像是被劫財劫色了一樣。想起喬昀昨日說的話,天風為自己城主心痛不已。看來城主還是沒能逃脫銀虎的魔爪啊!
將開黑店的小二和掌櫃捆在一起,當著他們的麵一把火燒了客棧,喬昀蹲下身拍了拍小二的臉,語氣陰森。
“老子今天心情好,就不殺人泄憤了。下次再給人當幫凶,先打聽好老子惹不惹得起。”
青雀縮在芍藥身後,低聲道:“銀虎公子真可怕。”
芍藥驚訝的看了她一眼,“我覺得她已經很心善了。”
把主意打到銀虎頭上,還能安然活著,不得不說她今天的心情的確是特別的好。要知道,銀虎的嗜血凶殘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
翻身上馬,她和蘇妄並排而行,看著他難看的臉色心情格外舒暢,“蘇城主,你說梅青籬那娘們兒會把咱們的事抖出去嗎?”
“什麼咱們!別跟老子拉關係!老子跟你不熟!”
一向穩重的蘇妄此時也經不住罵臟話,一踢馬肚子飛馳而去。喬昀在身後大笑,扯著嗓子喊。
“蘇城主,你等等我啊,咱們不是說好了要雙宿雙飛的嗎?”
馬兒一聲嘶鳴,一溜煙跑沒了影。
一日行路,蘇妄都沒見到人影。喬昀慢騰騰的騎馬走在馬車旁邊,調戲著車內的三位美人兒,日子過得很是享受。
說了一個葷段子,青雀滿麵通紅的啐了一口,扯著芍藥的袖子氣憤道:“夫人,咱們不要聽這個壞蛋說話了。”
喬昀笑了幾聲,轉而看向不怎麼說話的花鬢,“你怎麼不呆在花都了?還想嫁給蘇妄?是覬覦天下城榮華富貴?”
花鬢臉色一僵,半天才擠出一個笑,“許久不見,銀虎公子說話還是一個德行。”
“過獎過獎。”她扯著韁繩拱手,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冷,聽花鬢不冷不熱的回答。
“曾經被奸人所害,半途中幸得城主相救,所以才想著以身報答,僅此而已。”
“哦,是嗎?”她回過頭來露出一抹笑,卻透著絲陰沉,讓人後脊骨陣陣發涼,花鬢趕緊別過頭去,不再言語。
芍藥靜靜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兩日的趕路,一行人終於到達中轉城鎮洛安。作為水陸過度的城鎮,洛安還是很有名的,繁華熱鬧自然不在話下。
喬昀到達城門口的時候,蘇妄已經牽著馬等了很久了。看見他們過來,一言不發的進了城。
天色已暗,隻能明日再去渡頭租船。挑了家客棧住進去,喬昀不懷好意的看著蘇妄,“今晚還住一間嗎?”
蘇妄秉承著寧願讓她禍害自己也不讓她去禍害別人的犧牲精神,壯烈的點頭。
洛安不同於昨日的小鎮,在這裏來往的人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喬昀進城沒多久,銀虎公子到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
凡是知道她名號的,家有美貌妻女的不準外出,有珍藏的寶貝的趕緊藏好,和銀虎有過恩怨的逃命似的離開洛安。一時間,人心惶惶。
然而過了一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家裏的妻女好好的,寶貝沒有少,也沒有傳出誰誰誰又被銀虎打死了打殘了的消息,眾人齊刷刷鬆氣。不禁猜想是什麼原因讓一向為非作歹不鬧點事出來心裏就不痛快的銀虎這麼老實。
然後,所有的焦點便都聚集在了和銀虎一同進城的白衣翩翻的俊美公子身上。認得蘇妄的人自然沒認得銀虎的人多,畢竟她臉上的麵具就是雷打不動的標誌。
但蘇妄的身份也不難猜。那般風華絕代的氣質,加上最近傳得沸沸揚揚蘇城主和銀虎同行的消息,很容易便知道他是誰了。
通過客棧小二的口,眾人又知道,蘇城主竟然和銀虎睡同一間房間。這其中的意味,各自都在心底揣摩,最終都露出原來如此的曖昧的笑。
當事人自然不知道他們的到來已經引起了一番浮想聯翩的猜測。喬昀吃著小二送上來的早飯,對著正在洗漱的蘇妄開口。
“你成天到晚黑著一張臉不累嗎?我聽小蜀妹妹說過,一個人啊,要是黑臉久了,會,會得那個什麼癱瘓病,以後想笑都沒機會。”
蘇妄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臉色依舊浸了墨一樣黑。
“不就害怕梅青籬把事抖出去讓天下人笑話你嗎,德行。”她咬著手裏的饅頭,眼露不恥,“看把你嚇得。放心吧,梅青籬這娘們老子了解她,人還是不錯,肯定不會到處亂說。”
蘇妄終於收拾完畢,走過來端起粥碗喝了幾口,突然冷笑,“梅青籬脾氣好,人又笨,又好騙,你可以很容易解決她。但是天底下你就招惹了她一個女人嗎?我倒要看看,你到時候怎麼向小蜀交代。”
看著喬昀有些灰白的臉色,蘇妄冷哼,“又說和我私定終身?莊小蜀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她若是知道你的身份,你就等著被她追殺一輩子吧。”
喬昀罵了句娘,想起那種情景,連吃飯的心情都沒了。憑莊小蜀的性子,要麼殺了她,要麼被她殺,否則決計沒有解決的法子。
看著喬昀轉黑的臉色,蘇妄心情大好。出門的時候,天風不禁猜測,難道昨晚城主反守為攻轉戰上麵了?
出城門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串鞭炮,劈劈啪啪響的歡。
青雀好奇張望:“誰家娶親嗎?”
芍藥淡定回答,“歡送銀虎公子離開。”
眾人齊齊感歎,“惡名昭彰到了一種境界啊。”
到達渡頭租船的時候,船老大卻不願意出船,說昨晚夜觀天象發現今日有暴風雨。喬昀一腳把他踹上船,扔了錠銀子過去。
“去你娘的夜觀天象,大粗人一個裝什麼老夫子。給老子開船,不然弄死你。”
蘇妄眯眼看了看無風無浪的河麵和湛藍幾近透明的天,跟著上了船。船老大欲哭無淚,隻能由著一行人上船,小心翼翼的出發了。
事實證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船行了一個時辰,江麵突然狂風大作起來,將船顛地老高,沒多會豆大的雨已經打了下來。船老大哭爹喊娘,不管不顧就要傾翻的船隻,抱著個木桶跳下河跑了。
天色昏沉,烏雲滾滾,喬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讓傾斜的船隻回正,吐了口口水,朝著船艙奔去。
芍藥幾人正縮在船艙內緊張萬分,她跑進去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視線在三人身上掃了一圈,然後一把抱起芍藥就朝外走。
青雀手忙腳亂的拖住芍藥的腿,一邊哭一邊罵,“你這個登徒子!你要對我家夫人做什麼!”
喬昀沒想到到這個地步她還關心著自己夫人,原本的不耐也散去。
“船要翻了,我帶她走。你就等著你家城主來救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不想在門口就被蘇妄攔住。
“現在在江中心,外麵狂風大雨,你輕功再好,能帶著她飛上岸嗎?”
他看著屋內的兩人沉聲交代,“都站到船頭上,船翻了之後抱住靠欄或者船身。”
幾人頂著暴雨搖搖晃晃的走到船頭,喬昀手指緊了又緊,看了看懷中瑟瑟發抖的芍藥,終究也站到了船頭。
蘇妄雖然還努力想要掌舵,但飄搖的船隻明顯承受不住,船身碎裂開,下一刻已經被狂風掀翻。
船隻傾翻的一刹那,喬昀一手抓住芍藥,一手抓住青雀,飛躍而起落入了水中。她時間找得準,沒有跟著船隻一起傾倒,使三人的身子都穩穩浮在了水麵上。
在地麵再怎麼厲害,到了水裏也沒差。她奮力讓兩人抓住了傾倒的船身一角,還沒緩口氣,一波接一波的大浪已經打了過來,衝的她一陣眼冒金星。
喝了好幾口渾濁的江水,嗆得她直咳嗽,暴雨傾盆,她連眼睛睜不開,等她抹了臉上的水看過去,船隻已經被衝的看不見影。
蘇妄遊在她身邊,拽著她的後領,怒喝,“看見大浪打過來不知道抓緊船身嗎?若不是我拉住你,鬼知道你會被衝到什麼地方去。”
他劃著水,麵色沉沉,“先上岸再說。”
喬昀雖然擔心著芍藥的去向,但此時的狀況也做不了什麼,隻得隨著蘇妄一起朝岸邊遊去。頂著狂風暴雨,直到精疲力竭,兩人才抓著浮在岸邊的蘆葦杆上了岸,脫力一般倒在了地上,任憑大雨敲打。
“跟著你就沒什麼好事!住店能碰上黑店,坐船能遇上暴風雨。喬昀,你真他媽不愧是公認的禍害。”
蘇妄此時也顧不上形象,反正遇上喬昀後他說的臟話還少了嗎。
“過獎。”
她有氣無力的回答,氣的蘇妄想一腳把她踹到河裏去。
半個時辰後,雨過天晴,陽光照得被雨洗過的天空清澈無比,喬昀爬起身來,脫下外衣扭了幾把水,對著蘇妄道:“快點把衣服弄幹,去找芍藥她們。”
回頭看見蘇妄麵色古怪沒有動作,不禁不耐煩的怒喝,“都是大老爺們,你扭扭捏捏個毛啊。”
都是大老爺們……這個作死的混蛋啊!他為什麼要害羞!他為什麼要不好意思!他為什麼要把她當女人來看啊!
喬昀絲毫沒有覺悟,三兩下脫了身上的最後一件單衣,蘇妄不經意的瞟了一眼,恰恰看見她胸口纏著的白布,長發濕漉漉的散下來,能看見腹部猙獰交錯的傷口,比他全身的傷還要多。
他想起銀虎公子剛剛聲名鵲起的時候,不少看不慣她的人成群結隊的追殺她。一年接一年,她在刀尖上滾摸打爬,在死人堆裏殺出活路,猖狂不改半分。最終,變成成群結隊的人被她追殺。
世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女人?他想不通,所以決定不想了。收回視線沉默弄著自己的衣服。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上哪找啊。”喬昀穿好了衣服,斬龍佩在腰間,濕發淩亂的散在胸前,竟然透著幾分巾幗紅顏的英姿。
“天風和她們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事。順著河岸往上走吧,總能遇上。”蘇妄覺得自己一定是被河水衝傻了腦子,丟下一句飛快的朝前走去。
喬昀看著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