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喜彤清楚地記得,那天是三月十二號,植樹節。下午學校組織各班的學生代表去植樹,她大概因為形象好,被選中了。種完樹之後,她沒有再回學校,而是直接回家洗澡。
何叔叔開的農家樂,有一個大院子,一棟三層的樓房是給客人住的,一樓有包間和大廳,用來吃飯和打麻將,另外一棟小小的兩層樓房用來自住,跟客房之間隔了一個小花園。
快到五點,何叔叔和媽媽應該在客房那邊忙著準備客人的晚餐,顧喜彤沒跟他們打招呼,回家放下書包就去洗澡了。
三月的楠縣還是挺冷的,顧喜彤開了浴霸,在滿室的水汽裏洗得好不歡快。洗到後麵,她突然覺得不知道哪裏有冷颼颼的風鑽進來,把水汽都吹走了,她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回頭找了一圈,發現浴室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一條縫,而透過門縫,她看見一雙眼睛。
那是何叔叔的眼睛。該死,她竟然忘記反鎖門了。
她迅速吞下了喉嚨裏那聲尖叫,裝作什麼都沒看見,轉身背對門口,然後伸手關了浴霸。
浴室裏頓時暗了下來,加上蒸騰的水汽,外麵的人應該看不清裏麵的場景了。
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顧喜彤扯過浴巾把自己裹起來,連身上的水珠也不擦,就把睡袍披上。
伸手去拉浴室門把手之前,她的心一直咚咚狂跳,她沒有把握,如果拉開門跟他撞上了,該怎麼辦?
好在門外並沒有人。
顧喜彤一路狂奔回了自己房間,砰地一聲關上門,反鎖,然後鑽進被子裏。
她不會看錯,那一定是何叔叔。他竟然偷看她洗澡?要不要告訴媽媽?
她覺得害怕,又覺得惡心,窩在被窩裏想了很久也拿不定主意,最後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
“彤彤,開門!彤彤,你在裏麵嗎?在幹什麼?”媽媽砰砰砰地敲門,顧喜彤被吵醒,迷迷糊糊去開了門,又鑽回到被窩裏。
“什麼事兒呀?”她還沒睡醒。
“怎麼這麼早就睡了,不舒服嗎?呀,你的頭發怎麼還是濕的?洗了澡不吹頭發就睡了嗎?快起來換衣服下樓吃飯吧。”媽媽關切地說。
顧喜彤這才清醒。睡前發生的事一點點清晰起來,她看著媽媽的臉,突然就失語了。
也許,是她看錯了,或者,隻是她做的一個噩夢吧。何叔叔那麼愛媽媽,怎麼會做這種事?
她不知道,這天晚上,何政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但無一例外,夢裏都有顧喜彤。
他本來隻是過來拿插線板給客人,路過浴室聽到水聲,還以為是白瑞雪下午洗澡時沒把水龍頭關好,或者是水龍頭出問題了。
他沒想到顧喜彤回來得這麼早,更沒想到她會在這個點在裏麵洗澡。
那扇門一打開,他掃一眼看見裏麵的人,嚇得馬上把門拉上了,可門關到還剩一條縫時,鬼使神差的,他停了下來。
少女美好的曲線,讓他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明明知道裏麵的人算是自己的女兒,明明知道這樣做是絕對不可以的,但他就是忍不住。
直到顧喜彤發現他後關了浴霸,他才如夢初醒,輕輕地關上門離開。
隔了一天,是周末,早上還沒什麼客人的時候,何叔叔決定去采購。
“讓彤彤跟著你去吧,還能搭把手。”媽媽一邊打掃衛生一邊說。
“我不想去,我要看書。”顧喜彤馬上拒絕。
“天天關在房間看書,看成傻子了。我要留在家裏看著,你跟你叔叔去,別不懂事啊。”媽媽跟她使眼色。
她知道媽媽的意思。母女倆現在住他的,吃他的,他還幫顧喜彤交學費,出生活費,雖然他們倆結婚了,但顧喜彤又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所以媽媽總覺得底氣不足。
若是以前,她肯定毫不猶豫地去了,但發生了洗澡那件事之後,她總覺得心裏怪怪的,很別扭。
最後她還是不情不願地上了車。
一路上,她把頭偏向一邊,假裝看風景,一聲不吭。
“彤彤,在叔叔家也住了這麼久了,還住得慣嗎?”何叔叔主動開口。
“嗯,住得慣。”顧喜彤敷衍地回答。
“覺得哪裏不好,別客氣,直接跟我說。”何叔叔一邊說,一邊狀若隨意地伸手拍了拍顧喜彤的大腿。
顧喜彤像被針刺了一樣,渾身一抖,不著痕跡地移開自己的腿,嘴上說:“何叔叔,開車要注意安全。”
“放心,坐我的車,絕對安全。”何叔叔嗬嗬一笑,收回自己的手。
回程,顧喜彤選擇了坐後排,何叔叔要她坐前排,她推脫了幾句,他還在勸,她幹脆冷著臉不說話了。
當天晚上,等媽媽忙完了,顧喜彤就把上午何叔叔拍她大腿的事告訴了媽媽。洗澡那件事,她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媽媽聽她氣憤地說完,不在意地笑了:“傻丫頭,你想多了,你何叔叔平時豪放慣了,又是粗人,可能沒注意到這個。不過你也這麼大了,這些問題確實該注意一下,我會提醒他的。”
顧喜彤聽媽媽這樣說,心裏很不高興,他那是豪放嗎?明明就是故意的。但媽媽不相信她,她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