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渣女故人

天晚了，江澈讓她去樓上住，明早去劇組也方便。

由於第二天一早還有拍攝，蘇合定好了鬧鐘趕了個大早就起來了，昨天買的食物裏還有吐司麵包，她便切了點蔬菜火腿夾著，簡單地做了幾個三明治，然後寫了個便條提醒貼到了冰箱上。

到達拍攝地點的時候她有些楞，看著眼前恢弘的建築再三確認了學長發來的地址。確實是這裏，隻是整部戲大部分都是學長自費，這又得花多少票票，富二代果然大手筆！

然而她忘了自己也是富二代了，活的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蘇合！”

學長，哦不，現在應該稱呼他為導演了，正在檢查燈光裝置，看到她來了在二樓的窗口對她招招手，然後收回身子對其他人道：“人齊了準備開工！”

等蘇合上了二樓所有工作人員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說是工作人員其實就是幾個人，臨時社團裏拉過來的。倒是打光造型場布什麼的一應俱全。

人人身兼數職不說，導演就連蘇合他也不放過，一早就說好要她幫忙後期錄首歌，後來得知蘇合的閨蜜文簞簞鋼琴世家，又說服了文簞簞幫忙配兩首背景樂。

然而就這樣一個東拚西湊的小劇組，忙忙碌碌倒也有模有樣的。

蘇合以為自己來遲了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是不是來晚了？”

“沒事，我們到早了，快過來我幫你上妝。”

說這話的是跟她們不同專業的化妝師，讓蘇合坐在了一個小板凳上。

“就這麼化？”

導演聽到她的聲音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道：“蘇合，這幾天得委屈你了，這裏的所有的原有物品統統都不能碰，就連用電還是我極力爭取來的，每天收工以後還要把地板擦幹淨才可以離開。”

說這話的時候導演將下巴往拐角揚了一揚，蘇合方才看見站在牆角的一個大嬸。

“那是監督的，但是劇本的背景就是富家條件，我為了盡善盡美還是想辦法租了這麼個地方，資金有限，理解理解。”

蘇合有些無語，不能碰所有的東西，讓她這個演啞巴的怎麼表達情緒，不過她也能理解，服裝什麼的都是他親自挑選采買的，為了效果，全是高端品牌，雖說是二手的，那也是大牌子的！要是沒個搭配的背景未免顯得掉價許多。

所以說，他為什麼要挑這麼個劇本，不作不會死……

化妝的時候很無聊，蘇合就和化妝師聊了起來。

“你知道導演為什麼選了這樣一個劇本嗎，多燒錢，讚助也沒拉到，最後全是他自己掏腰包。”

化妝師一邊給她描眉一邊回道：“因為他親眼見證了蕭旌這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啊。”

“蕭旌？”

看著蘇合疑問的樣子化妝師一臉黑線：“都拍了一個周了，你還不知道演男主角的人叫什麼名字？”

“……”蘇合尷尬地笑笑，她真的不知道啊喂，平時也沒人喊他真名，為了解決掉這個尷尬，她立刻轉移了話題，“看不出來蕭旌居然這麼癡情。”

化妝師抿抿唇，顯得很可惜的樣子：“可不是，我與優質男總在錯過。”

蘇合沒再追問，因為她看到蕭旌進來，整個屋子裏的氣氛都有點沉重了。

原來劇組裏的人都知道，這個劇本是蕭旌根據自己的愛情編寫的，隻不過，是個悲劇，他的愛人死了。

現實裏他的愛人是個富家千金，而他隻是個窮小子，所以導演不得不自己租個房子來拍攝。

為了緩解氣氛，蘇合便問了問化妝師的工資，在聽到答案後心中頓時有一百隻神獸在奔騰，所以有些事情還是永遠不知道為好，例如她比一個化妝師還便宜了許多的事實。

妝畫好後就可以開拍了，今天拍攝的是《秋起風笙》裏男女主角在畫室裏的戲，先從最容易的拍起。

因為自備了道具和背景，拍攝就容易的多了，隻不過墊在腳底怕弄臟了地毯的白布總是時不時就絆到蘇合，讓她NG了好幾次，加上這裏派來監督的那人時刻緊盯的視線，讓她分散了注意力又NG了好幾次。

這裏的拍攝一共隻涉及兩名演員的戲份，就隻有蘇合在不停的NG了，幽閉的房間裏不比外麵，好在進入狀態以後她慢慢找到了感覺。也許是蕭旌看著自己的眼神太真摯太入戲，有許多瞬間她都真的以為自己是他的愛人了，不自覺地把棱角都收斂了起來，成為了劇本裏那個溫柔細膩的女子。

盯著鏡頭的導演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果然是沒有選錯人啊。

後期拍攝順利，提早收工，還多拍了一點第二天預備的戲份。不過說是提早也已經快八點了，夏天的白天比較長，這個時候外頭天才剛剛變暗，畢竟這裏全是他們的對手戲，即便是想一口氣拍完，考慮到演員的狀態精力，在連續拍攝了十三個小時後還是得放他們回去休息。

蘇合在公車站等著的時候還感歎，江澈房子買的真是時候，劇組租的地方太偏，回學校得好久，去他那來回能攢下不到兩小時的睡眠時間。

由於是較為偏僻的地方，公車半小時才來一輛，旁邊有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等車倒也不用擔心。

打開當地的公車軟件，蘇合來的時候上一輛車才剛剛走，下一輛車還沒發，便不著急，又看起了微博，然後她瞄到了男神粉絲發的男神剛剛的劇照，位置顯示就在這附近。

就在這附近？

看到這一條蘇合想都沒想就私信那個粉絲問位置了，她可是有整整一周都沒看見他了，這麼好的機會怎能放過！不過那個粉絲並沒有很快回複，蘇合索性就順著她微博裏顯示的位置溜達了幾步。

蘇合的男神也是林娛旗下的藝人，他現在在拍的這部電視劇可是大製作，劇組的工作人員自然多，人多的地兒還不好找麼。

然而蘇合還是高估了自己，等到那名粉絲回複的時候她已經走到離劇組遠一些的商鋪區了。

聞到周圍飄出來的香味，蘇合才發覺自己早已饑腸轆轆，組裏給的那幾口盒飯早就消化沒了。

那名粉絲回複說男神的劇組已經收工了，不免有點失落，算了，既然錯過那就去墊墊肚子好了，反正公車還有。

蘇合不挑食，便隨便挑了一家店進去了，找了一個小角落坐著點了一碗招牌牛肉麵。

接著，隔著玻璃窗，一托腮的時間，她就和一個人對上了眼。

韋詩晴！

韋詩晴顯然也看到了她，隻跟她對視了兩秒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從正門進來坐到了蘇合對麵。

“把江澈經紀人的電話號碼給我。”

這種自以為是的命令口吻聽得蘇合很是不舒服，所以蘇合掃了她一眼沒搭理。

“江澈的電話一直關機，你一定知道他經紀人的電話。”

嗯？江澈的電話關機了嗎？明明前不久還給她發信息說要吃糖炒栗子，怕不是隻對某人“關機”而某人不自知吧。

不過他們分手本來就是蘇合希望的結果，當然不希望韋詩晴再繼續對江澈死纏爛打。

“我就不告訴你。”得意地挑了挑眉，蘇合覺得自己說這句話時的語氣一定顯得十分欠扁，但她就是想看韋詩晴吃癟的表情。

果然，韋詩晴看著她，表情開始扭曲：“蘇合，你別太囂張了，不就仗著自己認識他比我早麼。”

蘇合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麵前擺了擺：“no，是早很多。”

韋詩晴的表情更加扭曲了，拳頭剛握緊，她的電話響了。

因為小餐館桌子很窄，蘇合能聽清楚地聽到她電話那頭的聲音，開口就一道男聲親昵地喊著哈尼。

蘇合眉頭皺了一皺，難不成江澈昨天發的微博不是隨手而是確有其事？還成全他人呢，莫不是真的被帶了綠帽！

韋詩晴隻對著電話那頭說了一句“等等打給你”就掛了，語句較她對江澈說話時溫柔了許多，聽得蘇合又是一陣擰眉。

“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你特麼還真是兩不耽誤啊。”

聽到蘇合的嘲諷，韋詩晴狠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冷的，蘇合覺得要是眼神裏能飛出刀子，她渾身早已沒有一處完整的了。

然而現實是現實，韋詩晴的眼神再銳利終究也隻停留在視覺階段：“我對江澈一心一意，這人總纏著我，我有什麼辦法。”

“哦。”蘇合懶懶地撐著下巴斜睨著她，“就跟你當初死皮賴臉地纏著江澈一樣是麼？那你和這個追求者可真是登對哦。”

韋詩晴一時竟找不到話來接，因為蘇合說的是事實，隻不過電視劇裏袁湘琴追到江直樹後能幸福美滿地修成正果，而她則沒有那個好運氣了。

看到她沉默，蘇合嫌惡地撇開視線，嘴裏說著沒有，可她接電話時那小女生的樣子早已泄露了她的內心，移情別戀鑒定完畢。

沉默持續，誰都沒有再開口，氣氛尷尬，然而韋詩晴依舊釘子一般穩坐在凳子上，半晌開口道：“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能像公主一樣被人捧在手心裏嗬護著，你不知道我有多麼討厭你。”

韋詩晴這句話說的前後矛盾，蘇合很不理解，她想被當公主一樣捧在手心裏和討厭自己之間有什麼聯係？江澈對她已經好到了放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程度，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應，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嘖嘖，真是貪心啊貪心。

最後蘇合撐著臉皮回了她一個笑：“那可真是謝謝你啊。”因為我也一樣討厭你。

“蘇合，你這副表情真讓我惡心，趕緊把號碼給我。”

惡心你還不走？蘇合無奈地想翻白眼，要不是牛肉麵的錢都付了她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不過看過這麼一張臉以後她也沒了什麼胃口。

“韋詩晴，你這是在跟我秀智商下限麼，從來沒聽說過求人是這種態度的，我嚴重懷疑你的腦子是不是進過水遊過魚跳過蛤蟆蹦過驢。”

罵人的話說的跟繞口令似的，還那麼難聽！韋詩晴看蘇合一副你奈我何的勝利者姿態越是恨的牙癢癢，又深知說不過她，不自覺地就抬起了右手要扇過去。

蘇合迅速反應要抬右手去擋，因為二人是麵向的位置，所以自己出這隻手來擋的這個邏輯再正確不過了，然而誰能告訴她韋詩晴什麼時候用左手壓住了她的右手啊！

這不科學，蘇合決定收回對韋詩晴智商的小看，隻是某人的巴掌已經在空中飛過來了，再想換手去擋已是太遲，就在蘇合開始思索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配合挨了一巴掌後的臉才不會顯得過於狼狽時，她的後方出現了一雙手，一雙漂亮又帶著英雄色彩的手。

蘇合親眼看著那雙手握住了韋詩晴的手腕，這才在心裏緩下一口氣，她的臉算是保住了。

同時她也在心驚，自己剛剛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居然還想著麵子問題，而不是明天如何頂著一張印了五指紅印的臉去麵對劇組的眾人，作為一個跑了兩年龍套的群演來說她真是太不專業了。

反應完畢，蘇合感謝地看了一眼還在阻止著韋詩晴動作的那一雙手，迅速抽出自己被壓著的右手甩了過去。

一個響亮到足以引起店裏所有人注意的巴掌，然後配上蘇合惡狠狠的聲音：“這是我替他還你的，既然有了別人就別恬不知恥地再去纏著他了！”

“蘇合，我絕對會讓你後悔的！”說完這一句話，韋詩晴就頂著一張梨花帶雨的臉跑出去了，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看著她的背影，蘇合心頭突然湧起一股愧疚，為什麼會覺得她哭著跑走的樣子真的有點可憐呢？一定是她的錯覺！

蘇合自顧想著，忽略了幫了自己忙的那雙手的主人。

低低的男音在蘇合背後響起，隱隱帶了一絲笑意，提示著她自己的存在：“林蘇，我都快忘了你還有這樣淩厲的一麵，還跟小時候一樣，依然對他護短的緊。”

蘇合聽到這個聲音瞬間就石化了，整個人僵在原地心想完了完了，她在男神心目中的乖巧形象，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