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以安靜地坐在床上,腳上裹著紗布。
她知道,隻要她出走動,那種疼痛就連同回憶一起撕心裂肺。
她試著不再打擾他,試著忘記他,試著理智地麵對自己的情感,但是,她不能。
她想告訴那個男人,他住的那個畫室,她呆了整整一年,她在孤獨中度過了一年,畫了無數張某個男人的畫像,但是最後全被她撕了。
那個男人,就是程振南,很多年前,他是她的美術老師。但是,每次他一教完課就收拾東西走人,不跟學生作任何的交流。
越是這樣,她就越瘋狂地迷戀著他。但是,他卻從來沒正眼看過她,如果有,在他的眼裏,不過是個瘦瘦的女孩,有一張倔強的臉。
後來,她考上了美院,而程振南仍然在那個中學裏教美術,她畢業之後,來找他,但是,學校卻說他辭了職。
後來,她放棄了畫畫,也搬了地方,一心搞起來餐館,每天起早貪黑,終於有點起色,不用自己那麼辛苦了。
所以,當她知道程振南住到了那個畫室,她往他的門縫裏不停地塞外賣的名片,終於有一天,他打來了電話。
隻是他除了對她毫無印象外,還討厭她的殷勤。女人,憑什麼一眼就愛上一個男人,而且,他愛的人,已經死去。
莫可以是在本城的報紙上看到程振南寫的這個故事。
他說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午後,陽光打在身上是恰到好處的溫暖,他從火車站出來,對麵心愛的女人邊跑著邊向他在招手,那張臉,在陽光上有著熾熱的思念,他想叫她慢些過來,注意安全,但一切都遲了,一輛發了瘋的卡直直地開了過去,他看到她飛起來的時候,笑容還在臉上,那麼燦爛那麼燦爛,瞬間,卻變成了灰。
那個下午之後,他一看到陽光眼睛就會刺疼與流淚。此後,他不得不辭了工作,租了這個封閉式的畫室,出門的時候,必須帶著很厚的墨鏡。
誰說過,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他想,這樣更好,順便把心也鎖上。
她看完這個故事後,她的內心在顫栗,因為她每次給他送外賣的時候,他都戴著墨鏡才開門,墨鏡裏麵的眼睛,透著深深的傷痕。
此刻,她的決心無比堅定,除了她,誰還能救贖這個可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