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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為相思老隻為相思老
語笑嫣然

【 咫尺遠似天涯 】

翌日。遊湖。

納蘭景施施然地來,但雲織看見他的第一眼,竟卻感到失望。她沒有在他的臉上尋到一種神采飛揚的喜悅。

他端正,謙和,反倒疏離。

雲織笑盈盈地望著他,又看看四周山色湖光,道,原來這裏的景色如此怡人,我若是早點同你來就好了。說罷,水靈的眸子,故意璀璨地盯著納蘭景。

納蘭景微微一笑,回應道,小姐喜歡就好。雲織立刻故做嬌嗔,你就不要稱我小姐了,怪生疏的,喚我的名字,雲織吧。

哦。好。納蘭景不無恭敬。

但所有賞心悅目的表情,都是雲織偽裝的。景色雖美,她卻覺得渾然無味。笑容牽強。心裏總是若無還有的堵著。

突然間,在不遠處的堤岸,柳樹的陰影覆蓋出一抹藏藍。

是雁離群。

雲織頓時沉了臉色,壓抑著,對納蘭景道,我有些口渴了,你將船靠到岸邊,在渡頭給我買幾隻梨吧。

好。

就那樣支開了納蘭景。雲織跳下船,繞到柳樹背後。對著雁離群劈頭蓋臉地一頓痛罵。——請你不要再陰魂不散地纏著我了。

雁離群道,我隻是想勸你放棄和煙石。

放棄?猶如垂危病人對藥物的依賴,猶如清貧的浪人不能舍棄一塊避體的衣衫,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麼?

雲織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軟弱的哀傷。她望著雁離群,搖頭道,你以為我還能放棄嗎?如果沒有和煙石,我的餘生該怎麼度過?二十年?三十年?頂著一張殘破的人皮,滿頭白發皺紋叢生似老妖怪一般活著?

我沒有退路了。

她連連搖頭,倏而在眼眶裏積聚起一片潮濕。

談話不歡而散。雲織丟下雁離群憤然地走了。也不管那辛辛苦苦抱了梨回來,卻愣在岸邊無所適從的納蘭景。

滿地殘陽。

而納蘭景稀裏糊塗地不見了雲織,惟有到織錦小築打探。那時黃昏已過。小築裏幽幽暗暗。隻有留妝在廳裏發呆坐著。

納蘭景遠遠看見她,不由得心弦繃緊,仿佛是有一種慚愧的情緒。他輕聲問,雲織回來了嗎?

留妝搖頭,她不是和你一起遊湖嗎?納蘭景便將雲織半途離開的事情說了,留妝淡淡地舒一口氣,道,她也許臨時有事走開了吧,她若回來,我便派人到府上通知你。

好。

納蘭景說完這個字,廳裏便沒了聲音。氣氛有些尷尬。他隻好低頭道,那我先告辭了。

且慢——

留妝微微抬了手,那水袖凝在半空,發白,似一麵投降的旗幟。她道,我,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你不要再來織錦小築了吧。不要再接近雲織。她,她不是真心對你。這些話其實在留妝的嗓子裏已經徘徊了數天甚至數月,她遲疑著,如同對自己的煎熬。可是眼看雲織和納蘭景之間,愈演愈烈,而那男子,在自己的心湖所投注的波瀾亦愈漾愈深,她知道,她是不能再放任他受蒙騙受玩弄了。

她說,你不知道,水雲織她並非我家小姐,我也不是她的丫鬟。

——我是她的女兒。

也許是長久的秘密沉重積壓,說出來,得到釋然,甚至飄忽得難以自持。留妝一個趔趄,癱坐在冰涼的椅子上。

然後,緩緩地開口。

說了雲織二十年前的癡迷與辜負。說她的父親,如何寡情薄幸拋妻棄女。說雲織對情愛的意冷心灰,對世間男子的蔑視與厭惡。

也說了和煙石。那詭異的石頭,使雲織的容顏不老。雲織也曾勸她同她一起服用,但她拒絕了。生老與病死,是不可抗的自然現象,她不願為了一副皮囊而沉迷虛妄。這些年,她們不斷搬遷,在任何的地方,停留總不會超過五年以上,就是不想被人發現雲織不老的秘密。

納蘭景是跌跌撞撞離開的。有點失魂落魄的模樣。那時雲織剛好回來,在大門口撞見慘白的納蘭景,還想找借口來搪塞自己的突然離席。

可納蘭景無心聽了。

他抬眼看到她,一張銷魂麵,猶如瞬間轉換成猙獰臉。他趕忙將頭低下,腳步走得更急了。

雲織納悶,問留妝,他是怎麼了?

留妝淒淒地望過來,道,我告訴他了。我不能再任由你玩弄他,傷害他,所以,我把你的秘密,都告訴他了。

什麼?雲織萬萬沒有想到留妝真會這樣做,還以為她之前所說的隻是要挾,是氣話。她頓時憤慨到想要將屋頂都掀了,抬手一個耳光扇過去——劈啪——似電閃雷鳴。留妝連人帶椅都摔在地上。

靜默。

死一般的靜默。

雲織沒有動。留妝亦沒有。匍匐在地上,捂著紅腫的臉,嘴角還有幾縷血絲。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誰也不知道彼此的心裏到底在想著什麼。

慢慢地,雲織開了口,道,你可以為了他背叛我?他在你的心目中,是否比我對你更加重要?

留妝咬著唇。低頭不語。

黑暗的天空,逐漸落起細密的雨絲,不急不徐,不多不少。就好比雲織和留妝多年來的關係,尷尬著,忽近忽遠,從未有過喜悅知心的交談,似親非親,寡淡漠然。

雲織的嚴厲,喜怒無常,隻教留妝畏懼,退縮。

而那張十年如一日不變的臉,更加是荒誕詭異。也讓彼此的關係越發尷尬。好像是一衣帶水的距離,卻如紅塵萬丈的天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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