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你什麼都好。不愛,你什麼都是錯……
<< 001哲學要討論,我們的愛情更要討論
楚欣然今天穿了一件豆綠色的無袖收腰連衣裙,裸色細高跟單鞋,更顯得她蜂腰盈盈一握,玉腿纖纖。她提著淺咖色的小皮包,婷婷玉立的站在路邊等人。
剛洗吹過的披肩長發,蓬鬆地散在白皙如藕的胳膊上,洗發香波的蘭花香味淡淡在風中飄散。從她身邊經過的路人,都會有意無意地望上她一兩眼。
很快,她等的人來了,一輛淺棕色的邁騰,從遠處疾馳而來,停在她在的麵前,英氣挺拔的石宸從車子上下來,一邊玩味地上下打量著她,一邊露出招牌式的壞壞笑容,”不好意思,久等了吧?”
說著,他走到她身邊,紳士地幫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楚欣然溫柔地笑笑,”謝謝。我也才剛下樓。”
“那就好,不然叫美女站在路邊等我,我晚上會因愧疚不安失眠到天亮的。”石宸邊開著車邊說。
“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嘛!”楚欣然發出開心的笑音,她有一個特點,一開懷笑起來,笑音格外清脆,就像泉水滴在了山間清石之上,令人也不由地心情放鬆愉悅起來。
石宸沉吟著,眼角餘光不時喵向楚欣然。
“喂,你幹嘛老是看我啊?”楚欣然注意到了。
“欣然,你今天特別的美。”石宸輕聲說道。
楚欣然臉上一熱,”謝謝。”
車子開得飛快,很快駛到麓江旁邊的一個大型展覽館前,在這個展覽館中,知名電商在這開了一個頗有些藝術氣質的書店。
書店共有四層,第一至三樓賣書與周邊文具,四樓做書吧,不時邀請一些作家前來開文化講座,會新書發布交流。
今天是麓城一知名老作家的新書發布會,欣然說有興趣,石宸便說陪她一起來參加。
發布會其實趣味不大,聊的也是不過是一些陳腐的內容,但是欣然目光發亮,聽得認真。她與淩秋一般大,雖然也年近三十,但內心深處還是一個文學青年,本是大專畢業,為了文學夢自考了沿海知名大學的中文係,幾十年來,寫作不曾停歇,但凡與文學能沾上邊的,都能吸引到她的興趣。
在發布會的席間,欣然碰見了她幾位文學圈的文友,男男女女,五六人,多是個年輕的文學小青年。石宸雖隻年長欣然幾歲,但經曆和閱曆要使他較那群小青年,顯得沉穩許多。
發布會結束,他等著欣然他們拿著書找老作家簽了名、拍了合影,提議請他們一起到書店附近吃飯。
頗機靈的文學小青年之一,看到石宸與楚欣然兩兩而來,便說,”吃飯就算了,你們約會,我們不好打擾。”
欣然害羞地笑笑,望向石宸。
石宸不以為意地繼續招呼她的那群文友,”這有什麼關係呢,一起吃,熱鬧。”
欣然見他這麼說,也跟著招呼大家一起,”是啊,沒有關係的。”
大家笑鬧一陣,便沒再推辭。
石宸挑了一間環境幽雅,品質格調都顯檔次的文藝餐廳,很合這群文學小青年的胃口,他們吃的很開心,拍美食、拍餐廳、拍合影,不亦樂乎。同時不忘調侃欣然,”欣然,你真幸運,石大哥長的帥,有品位,又體貼,多麼難得啊!”
“拜托你們別扯,我和石宸還隻是普通朋友,還沒有深入了解呢……”楚欣然慌亂地衝他們擺手。
“哈哈哈,深入了解,請問怎麼個深——入法?”有人故意加重了某兩個字的音量。
“討厭!”
“我們,正在深入了解的路上,不是嗎?”石宸笑頭,頭微微一偏對著欣然的耳朵說,接著對她舉起了紅酒杯。
欣然微微一愣,心跳加速,連忙輕輕與他碰了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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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欣然有些失眠。
翻來覆去,腦子裏回蕩起那個魅惑低沉的男聲,”我們,正在深入了解的路上,不是嗎?”
他的一言一行,都叫人玩味,似乎在向她傳遞著某種信息,就像是一片墜落在心房的羽毛,輕盈飄逸,時不時撓她一下,又不是很確切。
正胡思亂想著,手機裏傳來輕快的外語歌來電鈴聲,欣然舉起手機一看,上麵顯示”LKL”,那是她給那人的備注,她遲疑了一下,本沒心思聽電話,但因著一種莫明的心慌,還是接起了。
“婁老師,這麼晚還沒有休息啊?”固有的涵養,讓欣然時刻保持了禮貌。
“楚老師,你不睡我怎麼舍得睡……”婁昆侖在電話裏膩著聲音笑。
一股油膩感從聲音裏撲麵而來,欣然的腦海中立地出現婁昆侖那張微微起著褶子的老臉,以及矮短的四肢上一個滑稽凸起的圓肚子。
欣然忍住心裏的不適,同他言語周旋起來,“婁老師,你又瞎開玩笑了!”
“這怎麼叫亂開玩笑呢?我是認真的,有句話講認真即哲學,而叫我認真的源頭都是因你,由此推論,楚老師,你就是我當下的哲學。”
“我才不和你這個哲學教授討論哲學!”楚欣然懶洋洋地打著嗬欠。
她也是服了婁昆侖,自己小他二十一歲,不過看了他的古體詩,與他討論了幾句,他便叫起了她老師來,硬是要叫她為楚老師,同時還肉麻兮兮的補充道,”楚老師,楚楚動人的楚,我的老師。”
“要討論!不僅哲學要討論,詩歌要討論,我們的愛情更要討論!”婁昆侖說著,又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哎呀,我在開車,和你說的一興奮,錯過了轉彎的路口,算了,我開到前麵再掉頭好了。”
“婁老師,你又喝了酒吧?說過多少次了,讓你喝酒別開車。”
“就喝了二兩茅台,沒事……”
楚欣然有些無言,雖然她知道婁昆侖的酒量很小,這二兩小酒對他來說,就相當於漱口,但是酒駕還是一件很危險很敏感的行為,怎麼說,她還是不願意他出來。
聽出她言語裏的擔心,婁昆侖心念一動,”我現在到你那來看你?”
“現在?這麼晚了……”楚欣然驚訝,又說,”你今天晚上不是在麓縣開會嗎?離我這好遠呢。”
“晚什麼晚,現在才九點多。是在麓縣,現在已經在回市裏的路上了,開車到你那不過一個小時,我想你了,想來看看你……”
“……”
楚欣然沉默了會,”還是改天吧,今天我有些累了,想早點休息。”
“楚老師……”
“我真的累了,就這樣啊,明天再聊。”
“那……成,明天下午我去麓城省府見幾個老朋友,你和我一起去好麼?晚上與他們一起在南邊吃飯?”
“下午我要上班。”
“你那個班沒有那麼忙碌緊張吧?明天見的都是省府裏的一些領導,和我關係要好得很。單位裏我打個電話同老何打個招呼,你早兩個小時下班沒問題。”
“好吧。”楚欣然歎了口氣。
“那這樣,下午四點,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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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四點,婁昆侖準時出現在楚欣然的辦公室樓下,開著他那輛老款的黑色本田雅閣。
欣然的單位是麓城本地一家書畫協會,欣然在裏麵負責外聯與宣傳,跑腿與打雜的工作,還算清閑,是婁昆侖介紹的。協會的大BOSS與她的頂頭上司都曾是婁昆倉的學生,又是同鄉,所以欣然在裏麵的日子比較過。
楚欣然下樓來,嫋嫋婷婷地坐進婁昆侖的車裏,婁昆侖立即堆上滿臉微笑,單位保安亭的大叔露出見怪不怪的眼神。
車開一路,婁昆侖如往常一樣,眉飛色舞地同欣然聊哲學聊詩歌,聊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薩特的存在主義與黑格爾的感性確定性,還獻寶似的將自己新寫的幾首古體詩,念給欣然聽,欣然一邊認真的聽著,一邊不時機敏地點評幾句,惹得婁昆侖拍膝大笑,好不愉悅,大讚欣然慧質蘭心,有靈氣。
婁昆侖今年49歲,不過頭發烏黑濃密,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稍顯年輕些。他是麓城本省省委省政府黨校的一名哲學教授,是那批60年代出生的老研究生,所教授的學生也多是政府裏省市各級機關裏的官員,麓城下麵各地市的市長、縣長許多與他要好,相熟。
他雖是做學問的,但性格豪邁,善於交際,在麓城交遊廣闊,人脈極廣。
不同於別的守著學校的教師,黨校的課程很少,他利用那些大量的自由閑暇時間,給企業做顧問,受邀公開講課,以及自己也開了一間小工作室,承接一些企業項目申請谘詢的業務,也是做得紅紅火火。
總之,在十幾年前,許多教師勉強糊口時,他已帶著一家老小奔向小康,麓城幾套房,家裏幾台車,生活過得風生水起。
在做學問、奔中產的同時,婁昆侖還作得一手不錯的古體詩,風花雪月在他筆下寫得婉約雅致,十分動人,他最喜歡晏殊與李煜的風格,因此作的詩,與他們意境也相近。欣然也自是很喜歡的,也喜歡與他討論詩歌與哲學。
要不是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與凸起的大肚子,他倒是沒有那麼難以忍受。楚欣然坐在一旁,目光從婁昆侖飛揚的發絲,掃過他入時筆挺的墨藍色POLO衫。
從書畫協會到省府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到達的時候,婁昆侖的朋友們還沒有下班。他帶她,去幾個辦公室打了轉,便在省府那偌大的後園子裏散起步來。
意外發現後園裏竟有一片楊梅林,紅彤彤的楊梅,累累地墜滿了一樹又一樹,欣然眼睛一亮。
“想吃嗎?”婁昆侖問她。
她忙不迭點頭。
婁昆侖便笑嗬嗬地從保安處借來了長勾子,並拿來了塑料袋,為她摘了一袋子。
欣然心頭一暖。此時,省府已到下班時分,兩人站在楊梅樹下吃著楊梅,欣然忽然看到前方路過走過一個穿著白襯衫,高大挺拔的側影,乍看過去,神似石宸。
她心裏一驚,再定晴一看,發現不是,長籲一口氣,又有點微微失落,心頭再次閃過石宸坐在她身邊開車時俊逸的臉,不時喵向她的笑眼,似玩笑又似有意的暖昧語句。
“楚老師,在看什麼呢?楊梅甜不甜?”婁昆侖膩著聲音挨了過來。
欣然回頭,看著婁昆侖短胖短小又蒼老的樣子,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心中酸澀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