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白色的車駛進景和大樓的停車場,緩緩地在停車位泊好,萬筱如從車裏出來,隻見她披著一頭柔順的長發,身著白色的OL裝,戴著一幅黑框眼鏡,眼鏡裏是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隻有她自己知道,昨晚,她的內心糾結了一整晚。
來到律師樓的門口,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或許,這將是她最後一次來這個她工作了七年的地方。
隨即,她便進入大樓,來到一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裏麵傳來“進來”的聲音,隻見金律師情緒有點焦慮地看著萬曉筱, “你怎麼現在才來,趕緊幫我跟這個委托人說說好話,她隻聽你的,她說你再不出現,她就要撤單了。”
說著,他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讓萬筱如來接,萬筱如便接過,“您好,我是萬筱如,原來是方女士,不好意思,我不會接任何小三的單,也不會為您服務,再見。”
金律師口瞪目呆地看著她,看她把手機放在桌子上,“等等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萬筱如從她的大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金律師,“抱歉,金老師,跟你七年,我學到很多知識與經驗,從一個泛泛的初出茅蘆之輩,成為一名獨立並小有名氣的律師,對這一切,我永遠感恩戴德銘記在心,關於交接工作,我都向小陳交待完畢了。”
金律師完全懵了,這完全沒有預兆啊,他打開文件,是辭職信。
“我說筱如,你為什麼突然就辭職啊,老師有什麼做得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直說啊,我一定會改正的。”
“不,金老師,跟你完全沒關係,是我私人的原因。”
“就算是私人原因,你也得給我個理由啊。”
萬筱如抿抿有點幹躁的嘴唇,“因為,我覺得,還有更多的家庭,等著我去拯救。”
這都什麼意思,金律師完全不明白,“筱如啊,你能走到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啊,你現在是我們事務所的金牌律師,有多少人想走到這一步,但是卻沒如願,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啊,別太草率做決定,我知道你家裏出事了,如果你心情不好,可以繼續請幾天的假,真的,我不介意。”
她又何嘗沒有好好考慮過,這個職業,她為之奮鬥了七年,在眾多法律係的畢業生中,她能有今天的成就,無異於大浪淘沙的結果,有多少人放棄,又有多少人,至今還是名不經傳,為了接點小業務而焦頭爛額。但是,她無法正視五天前發生的事情,她同時失去了姐姐與外甥。
萬筱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金律師,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的教誨與關照,我已經決定了。”
說著,她便轉身,她不想看到金律師那雙困惑又難過的眼睛,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想到了什麼,“對了,這個月的工資,不用付了,就作為我推掉剛才那單造成的損失補給事務所的賠償金。”
說著,她便大步離開,她不能再多看一眼,哪怕多一眼都會令她心生眷戀,令她對這個從一畢業就一直呆在現在的這個地方,用汗血努力奮鬥的地方,生出不舍之情來。
好吧,七年之癢,有時候於事業而言,也是一種很好的終結。
回到停車場的時候,手機響起,是楊瑞東,“筱如,你真的打算辭掉工作啊?”
“不是打算,而是已經辭職。”
電話那邊是沉默,幾秒鐘之後,“那你下一步……”
“學習。”
“學習?對,我們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相見,對了,晚上不去你那裏了。”
那邊依舊是沉默,“筱如,無論你做什麼樣的選擇,我都尊重。”
幸好還有楊瑞東,這是她唯一的安慰,是她疲憊之下可以停泊的港灣,是她厭倦繁雜的塵世間一股溫暖的清流,是她可以用小女子的身份去柔弱依靠,否則,她真是怕自己會沒勇氣麵對以後的生活。
萬筱如深深地吸了口氣,把手機收回包裏,開車駛出停車場。
一路上,她聽著阿桑著的歌,這個早逝的女子,她的聲音裏永遠抹不去傷悲,那麼明顯,絲毫不作隱藏,或者也是一種溫柔的慈悲吧,對生命的慈悲, 雖然,命運從不對她們有任何的慈悲。
路過一個理發店,她重新倒車到門口停好,進去坐在理發椅,很快有理發師熱情地招呼著,“美女,你的發質挺好的,你是想燙呢,還是要染,還是燙染一起來呢?”
“不燙也不染,剪短就好。”
“那好,先去洗個頭吧。”
萬筱如摘下眼鏡放包裏,洗發完畢,坐回理發椅上,此時,她覺得無限疲憊,閉上眼睛,又是姐姐與她的孩子躺在血泊裏的情景,傻姐姐,你為什麼帶著孩子跳樓啊,讓那一對狗男女更加逍遙自在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在婆家受欺淩的事情,卻讓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最後做出如此衝動的事?
一想起就眼眶潮濕,內心無比疼痛,她擦去了眼角滲出的淚。
“美女,你想剪個什麼樣的發型,如果心裏沒譜,可參照我們的雜誌上圖片,選個喜歡的。”
萬筱如依舊閉著眼睛,“越短越好。”
“這——姑娘,你不會想不開吧。”理發師是個有點矮的年輕男子,二十五六左右,身高不到一米七,長得挺壯實,可能是由於接觸美發用品過多的原因,臉上的皮膚粗糙,痤瘡也多,他笑嗬嗬地對萬筱如說著,自以為很幽默。
“是有點想不開。”這點,萬曉筱真沒有說謊。
“好哩,我明白了。”理發師一副洞察秋毫的樣子,萬曉筱也懶得理他,因為她實在太困了,好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
坐在那裏,竟然睡著了。
這時,她被人給推醒,“姑娘,好哩,醒醒啦。”
萬筱如揉了揉眼睛,迷糊地對著前麵的鏡子,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或者說,還沒從睡夢中醒來,這誰啊。
她再定晴一看,這張臉,分明是自己的啊,隻是這頭發竟然——全沒了全沒了全了!
她看著理發師笑成一朵菊的臉,笑容裏絲毫不掩飾他的得意洋洋,“怎麼樣,這光頭漂亮吧,隻是,唉,你這麼年輕,可惜了。”
萬筱如心裏有一萬隻草泥馬在奔騰而過,真想抽他一百個巴掌,老娘幾時說過要剃光頭啊,不是說短發就好嗎?她想罵人,但是最終千萬句粗話,化成了這麼兩個有氣無力的字,“不錯。”她又頓了一下,“你很善解人意。”
她給了錢之後,理發師依舊非常熱情,“嘿嘿誰還能更懂女人心呢,當然是我嘍,歡迎下次再來,老客下次打八折,這是我的名片,下次你拿我的名片過來,就找我,我給你打折。”
萬筱如再也沒有心情去理他,顧自走了,並隨手把名片扔時口的垃圾筒。
這一舉動剛好被理發師看到,理發師還在後邊叫,“這人怎麼回事,這麼沒禮貌,怪不得沒人要去當尼姑呢,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說完,搖了扔頭便去招呼另外的客人了。
萬筱如被這個理發師這麼一鬧,看著車鏡裏的自己,真的是欲哭無淚,這輩子從來就沒有理過麼酷的發型!這怎麼見人,真是無論什麼破事都往身上攬了,就剪個頭發還能被剪成光頭,要知道她的頭發長得慢啊,別人一年就能長成長發,她頂多到齊肩,真是倒運倒到家了,但是她還沒想到更倒運的還在後頭。
她在車裏找了個帽子戴上,準備去商店買幾頂假發,現在,隻有假發才能救得了她,別的毫無辦法。
萬筱如尋尋覓覓,整個城都快被她轉遍了,終於在陳舊的老城區找到一家假發店,便找了個停車位停好,下來進了店。
隻見琳琅滿目的假發套似一個個藏著臉的人頭,或短或長,或誇張或順和,而人臉模型五官各異,但是有一個共同點,便是從不正眼看人,木然地望向你看不到的遠方,或者是你看到的世界。發型的改變,真的,會讓人在視覺上產生很大的差異。
或者,這便是百變人生吧,從某個意上來講,每個人都可以變成不同的人,或者說,成為一個很想成為的人,又或者說,成為一個並不想或討厭的那個人,因為,有時候,你會不知不覺變成了那個討厭的自己。
但是,這個世界再怎麼變,能把姐姐跟她的孩子變回來嗎?
澀澀地酸楚味又一次令她想流淚。
她深吸了一口氣,用平和的語氣說,“老板,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還有第三層的那兩個,對,最右的那四個,全部給我。”
店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不著脂粉的臉看上去像長著薄薄的塵埃,晦暗無光,一看來了大客戶,眼神裏瞬間綻放光芒,特別熱情地帶著笑臉給她拿貨,有一種人,縱然生活再平淡無奇,但是她依舊保持著對生活的熱愛,眼前的女人或者就是這種人吧。
女人把萬筱如所指定的假發一一拿過來給她近距離過目確認之後,放在袋子裏裝好,然後非常誠懇地握住了萬筱如的手,“姑娘啊,你是我所見過的心態最好的患者,嗯,心態最重要,你會好起來的,一切會好的,我相信你!”
萬筱如被她熱情地握住了手,半晌沒回過神來,“我——”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天啊,敢情她把我當作絕症病人啊,化療後掉發啊。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懂。”女店主放掉了她的手,真誠地看著她,看得萬筱如感動得快哭了,原來人間自有真情在啊。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才得以一陌生人如此的體恤與關愛。
這世上的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善解人意,這麼心如明鏡,窺一管而知全豹,仿佛沒有他們不懂與理解不了的事,萬筱如有點哭笑不得,但是真的被女店主的誠摯之心打動,如果大家都能像她一樣,或者這世上就溫暖多了。
萬筱如把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幹練的短發套戴在自己頭上,照著鏡子看了看,還行,沒有過多的違和感,至少能以假亂真,提著袋子準備走人,這時,一直忙著在找什麼東西的女店主叫道,“姑娘,等下,我送你一件東西。”
隻見女店主拿出一個包裝袋,用手撣了撣上麵厚厚的灰塵,拉開袋子旁側的拉鏈,取出一件東西,這也是頭發,但是這頭發跟那十頂不一樣,如海藻般烏黑油亮,柔順無比,長達一米左右,超級漂亮,就如一件藝術品,這種美麗的長發,隻有在電視廣告上才能看到。
萬筱如撫摸著它,那種柔順的質感令她由衷讚歎道,“真美。”
“這頭發是真的,跟其它的發套不一樣,不賣隻送,這是一個姑娘得知自己得了白血病後,就剪了下來,她不想看著它們慢慢變得枯黃無力,然後像秋葉般一把一把地飄落,於是,就送給了我,給需要的人,我便把它精心製作起來,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她現在病好了沒有,我把它取名為‘夢想公主’,希望擁有它的人都能夢想成真。”
萬筱如想拒絕,因為縱然她戴上這個夢想公主又能如何,能令姐姐與她的孩子複活嗎?能令長發的主人變回健康嗎?如果說,那女孩能夠堅強地活下來的話,那麼,更需要這頂頭發啊。
“她……可能不會回來了。”女店主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長長地歎了一口。
看著女店主那誠懇的目光,又看著這頂令她愛不釋手的長發,她猶豫著是不是不應該收下它,因為,可能有人更需要它。
女店主把發套裝進袋子裏,“我覺得這頭發挺適合你的,很適合你的氣質,有的人戴起來並不一定好看,我是想給它找一個適合她的主人。這是一種緣份,收下它吧。”
萬筱如考慮再三,還是接了過來,她再次取出來試了下發套,發現大小與頭圍非常適合自己,再加上原本頭發是真的,所以,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自己戴的是發套。
看著鏡子裏瞬間變風情萬種的自己,摸著這頭絲滑如綢的秀發,萬筱如的壞心情衝淡了許多。
曾經,她很羨慕有一頭烏黑光亮頭發的女孩,感覺那樣的女孩才是真正的女神,有著古典的沉靜東方之美,不張揚卻飄逸,這種美,是金發女郎仿不來的。古代的女子常見這樣的一頭長發,但是現代人更喜歡前衛,每“美”一次發,便損一次發,所以,擁有一頭秀發的女子是少之又少了。再加上自己無奈發質一般,細而稍帶點黃,一直不滿意自己的頭發,此時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見猶驚,她竟然舍不得摘掉了。
她向女店主道了聲謝謝,女店主看著她秀麗並飄逸的背影,眼神著滿是憐憫與悲傷,她真把萬筱如當作了絕症患者,搖著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戴著假發的萬筱如其實並沒有變得快樂,感覺自己像換了一個人,有一種頂著另一個軀殼行走的錯覺,心情甚為沉鬱,可能跟長發主人的心情是一樣的吧,想了想,還是把這頂拿下來,小心地裝好,換上另外一頂齊耳的短發套。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多得令她身心俱疲,以前她總是忙,忙得團團轉,根本沒時間去顧及家人,現在,她終於辭職了,並不是因為她可以自由了,而是她覺得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來做。
但是,現在,她需要一個厚實的肩膀供她暫時的休憩。
這時,她想起楊瑞東,原本,她是不想見的,她想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再跟楊瑞東好好繼續,給彼此一個緩衝的時間,關於他們之間的婚事,也暫時擱一邊,她不能在姐姐屍骨未寒的時候,進入婚姻殿堂,而且,她對婚姻兩字,需要重新審視,雖然,這七年來,在她手頭發生的離婚案有好幾百起,但是,那些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也沒有姐姐的下場這麼慘烈。
她努力想一些美好的事情,想到楊瑞東,有好多天沒見到他了,這段時間,她拒絕跟他相見,想把家裏與單位的事情處理好了再說,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那麼柔弱無助痛哭流涕的一麵。
此時,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她覺得特別想他,她也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強,此刻她需要的,是一個敦厚溫暖的懷抱。是的,她真的累了,再堅強的女漢子,都有脆弱與需要依靠的時候。
想到這裏,她便往何瑞東的家駛去。
楊瑞東是一家企業高管,租了一套公寓,關於買房子的事,他們打算買套新裝修的房子當婚房,這樣,結婚時稍稍裝扮行就行了,可以省去很多時間,隻是,目前為止還沒找到非常滿意並價位合適的房子,而這事一出,關於買房的事,也暫時擱淺,因為,萬筱如壓根就沒有心情去找了。
萬筱如按響了門鈴,本來他給了她一套鑰匙,但是,她沒要,她覺得在沒結婚之前,各自留著一定的空間比較好,所以,她的公寓,他也沒有鑰匙,但是,她不確定他在不在家,因為這個時間,他可能還在下班的路上沒到家,不在的話再打他電話吧。
按了很久見門沒開,萬筱如準備打他電話的時候,門卻開了,楊瑞東看著萬筱如有點意外,神情有點不自然。
“你這發型,差點認不出來了,剛才在貓眼裏掃一眼,我還納悶這是誰呢。”
“不是我,那會是誰呢,難道我這新發型不好看?”萬筱如才不想說被剃了光頭這麼倒黴掃興的事。
“好看好看,我覺得挺適合你的。”
萬筱如投入了楊瑞東的懷抱,緊緊地抱著他,這時的她才感覺飄搖了這麼多天,隻有這時候最踏實,或者,她是應該讓他來分擔自己的痛苦,最好的愛情,不就是患難與共同舟共濟麼?
“瑞東——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我該怎麼辦,我想以後用更多的時間陪家人,還有陪你……”
楊瑞東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卻不知道他此時有多緊張,萬筱如靠著他的胸膛,這會終於聽出來他的心跳有點不正常,“瑞東,我覺得你的心跳有點快。”
“是麼?”楊瑞東的表情有點尷尬,但是,萬筱如並沒有看到,她還在沉溺於自己的傷感與無助之中,並沒有多想。
“我,心臟有點不那麼好……對了,親愛的,要不,我帶你出去逛逛吧。”這時,他的一隻手在輕輕地揮舞著,一個隻穿著打底裙的女人抱著一件薄衫站在房間的門口進退兩難,看見楊瑞東這手勢,便退回到門後,等著楊瑞東的進一步指示。
“不,我剛在外麵逛了老半天了,又累又餓,隻想吃碗你燒的雜醬麵,可以不嘛親愛的。”
“這個——好的好的,隻要你喜歡,我給你燒一百碗都行。”楊瑞東邊說邊趕緊作了一個讓那女人走的手勢後,緊緊地抱著萬筱如,以免她突然抬頭或轉身。
女人便踮著腳,躡手躡腳地輕輕出來,萬筱如這時推開了楊瑞東,嬌嗔地說,“你都抱疼我了。”
楊瑞東看著情人已到門口了,而萬筱如背對著她,心想應該安全了,便放開了她,而萬筱如心想著這會進來門都還沒關上呢,於是便轉身去關門,卻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一閃,她立即覺得不對勁,一個箭步跟了上去,反應非常迅猛,女子現後麵有響動,回頭看了一眼,跑到更快,往樓梯間跑去,這一回頭,真讓萬筱如五臟俱焚,這不是楊瑞東的女秘書小玉嗎?
他們竟然背著我幽會,之前她問過何瑞東,你對你那個漂亮的女秘書有什麼想法,他聳了聳肩,這樣的女孩一抓一大把,哪能跟你比,重點是做事還老是丟三落四,真的是胸大無腦,哪天找個機會把她調到別的辦公室去,事情做得亂七八糟的看著都心煩。當時,萬筱如對未婚夫的這個態度相當滿意,壓根也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直接調到床上來了。
萬筱如感覺自己的憤怒達到了極限,就如噴礴的火山,烈焰縱飛。
她大吼一聲,“你們這些害人的小三,不得好死!滾滾滾!”
她完全沒想到,小玉此時真的從樓梯上滾了下來,額頭摔了一個包,嘴角也破了,小腿也有點擦傷,欲哭無淚趴著手扶梯,一拐一瘸地往樓下走。
萬筱如看著萬瑞東,萬箭穿心,此時,任何言語都不能表達她內心的憤怒與對他的絕望,她抑止不住自己洶湧的淚水,狠狠地甩了楊瑞東一個耳光便轉身離去,楊瑞東捂著臉不停地說,“筱如,你聽我說啊,她隻是過來處理事情的,你別誤會我們,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們沒有……”
此刻,連他的謊言都那麼蒼白無力,或者,他也自己編不下去了。
萬筱如走了幾步覺得沒過癮,因為,楊瑞東比她相像中更加令她心寒,於是回來又在他的另一邊臉上甩了個耳光,並對他伸出了中指,然後一言不發地走掉。
楊瑞東捂著臉張了張嘴巴,再也沒說話,呆呆地看著她怒氣衝衝的背瞬間便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