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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嫉妒

“是啊,我們當然是朋友,最好的朋友。”他一字一頓地重複了我的話,從他漆黑的瞳孔裏,我讀出了嘲弄的意味。

我望著眼前的祝融,突然覺得他是陌生的。

01.

我一直在等姚琳女士的電話,或者許知同誌的警報。

但直到我腦袋上的包都消退,依舊風平浪靜,這種詭異的氣氛並沒讓我感到放鬆,反而讓我焦躁不安。

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一直持續到一個星期後。

前麵說了,易揚在校外有一套豪華公寓,是工作室,也是我們的根據地。

那是易揚十六歲生日時他那個在博陵開了十一家連鎖酒店的老爸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那時他爸想娶年紀比易揚大不了幾歲的後媽,為了讓他同意,大手一揮在博陵最貴的諾瀾公寓給他買了一套房子。再後來,他從美國回來,他那後媽又給他添了個弟弟,他在家裏住著別扭,直接就搬了出來。

公寓是一百二十平方米的三房兩廳,一臥室一客房還有一擺了好幾台電腦的工作室,客廳放了跳舞機和投籃機,還有一套小型的唱歌設備。每個星期有傭人過來打掃,冰箱永遠是滿的,易揚還給我們都配了鑰匙,出入自由。

我和李繆繆無數次躺在客房那張超大號的床上感歎,要是易征是我爸,那我還累死累活搞什麼遊戲工作室,每天就躺在床上等著傭人給我送食,其餘時間就混吃等死。易揚知道我們的想法後,不止一次地對我們翻白眼。

“那是我爸的,又不是我的,再說了,我對開小旅館可沒什麼興趣!”要是他爸爸知道他把那博陵最大的連鎖酒店叫做小旅館,估計要仰天長嘯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沒有離開屏幕,兩隻手快速地在鍵盤上敲打,大堆的英文單詞和數據看得我眼花繚亂。

彼時我們就置身於騰飛網絡發展有限公司唯一的辦公室,技術總監易揚一人操控著兩台電腦,策劃師祝融也在電腦前忙碌著,除此之外還有祝融學校的兩個師弟,一個負責美術,一個負責市場,我與李繆繆則是他們的測試員。這個名叫“騎魂”的遊戲在易揚從美國回來後投入開發,迄今也將近一年,現在終於進入了封測。

我對網遊不感冒,殺怪練級刷副本於我來講還不如讓我去寫三篇專業論文,所以我僅在電腦前坐了一會,就不耐煩了。我與李繆繆對視了一眼,正準備溜出去玩,卻被易少逮住了。

“許寶寶,你想去哪裏?”

我隨口胡謅:“包壞了,想送去店子裏修修!”

可世界上,就是有巧合這種東西。我的話音剛落,易揚的眉毛也跟著挑起:“許寶寶,你借口可得找得好點,前幾天祝融不是給你買了個包嗎?還是我去挑的……”他沒能把話說完,因為此時祝融突然伸出腳重重地踹了他一下。

他瞪圓了眼,有些委屈,卻沒注意到祝融突變的臉色,反而更深刻地向我描述:“別裝了你們倆,祝融就認識你一個女的,你敢說前幾天祝融沒有送你個包,藍色的……”

他的話終究沒有完全說完,因為祝融突然又伸腳踹了一下他的椅子,我滿耳都是那種木料與地麵摩擦傳來的刺耳的聲響,我的心亂成一團,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仿佛要一股腦地湧進我的心底。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還帶著冷笑:“還真沒有送我,他認識的也不止我一個女的。”

易揚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嗬嗬幹笑了兩聲,又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無話找話地和李繆繆扯皮:“你最近臉色怎麼不大好!”

“你臉色才不好……”

在他們的插科打諢中,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幾天前我與許寶桐會麵的時候,她背了一個新的,我從沒有見過的包包:藍色的、壓紋的、金屬鏈的包,和易揚描述的那個一模一樣。

我仰起頭看祝融,他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明亮的日光燈照在他俊朗的精致的臉上,猶如從雜誌上撕下的封麵。

他對上我的目光,很快,又轉開了頭。

一般情況下,我們把這種情況叫做做賊心虛。

盡管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心虛,可我卻清楚地感知到了他身上的這種情緒。我看得煩躁,電腦也沒關,轉身走出房間。

身邊的沙發微微往下陷,像我突然下沉的心。

我沒有抬頭,但我知道坐下的人是祝融。即便我沒有抬起頭,我也知道那是他,他走路的動作,他身上的味道,我簡直不能再熟悉。這是除了家人之外與我最親近的一個人,我甚至能猜到他坐下的姿勢,他的手交握放著的位置,以及他此時的表情應該是微微蹙眉,唇線緊抿。

我盯著手機屏幕,也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門子的氣,惡狠狠地將手機鎖屏,又解鎖了無數遍。

“寶榛。”他在我身邊坐了好一會,才開聲,“易揚幫我選的那個包包,我送了你姐姐,在她生日的時候。”

“哦,這不用和我報備!”我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雲淡風輕,但這明顯不可能,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一股怨氣,是的,濃濃的怨氣。

“你在生氣。”

“我沒有!”

他又一次重複道:“你在生氣!”

“是的,我是在生氣,那又關你什麼事!我難道連生氣都要經過你的允許嗎?”我從沙發上站起來換到另一張沙發,重重地坐下,“你送了許寶桐一個包,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你願意將自己送給她我都覺得沒有什麼問題!那是你的事,那是許寶桐的事,這些都和我無關!”

他望著我,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像夏日裏的蟬翼,而他的唇慢慢地抿了起來,慢慢形成了一個冷冽的弧度。

突如其來的沉默在我們之間流動,祝融眼中最後一點星輝終於沉了下去,慢慢地消失在眼底。

“寶榛,她是你姐姐!”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我姐姐,我們戶口本上的名字一直連在一起,她叫許寶桐,我叫許寶榛,從名字上都看得出我們是姐妹!你不用一直對我重複!”

這句話,他並不是第一次對我說。

我在他麵前說起我媽疼愛許寶桐更多於我的時候,我自嘲成績糟糕比不上許寶桐的時候,我咬牙切齒扔掉小提琴再也不願在別人麵前表演的時候,許寶桐生日我不願意回家替她慶生的時候,他都對我說這樣說:“寶榛,她是你的姐姐。”

僅是一句話,便將我堵得啞口無言。

我推開陽台的門,夜風冷冷地灌了進來,我不願再和他談下去。轉身走向陽台。

可他卻不願放過我。

“許寶榛,你別總是這樣帶著刺,你為什麼就不能和平地和她相處呢?她一直都很關心你的,知道你的頭受傷了,還讓我給你帶藥!”他不知從哪摸出一小管的藥劑,上麵是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我看不懂。

來了,終於來了。

在遇見許寶桐後的這個星期,我一直都在等著她回家告狀,然後姚琳女士便憤怒地打電話來數落責罵我,末了捶胸頓足號啕為什麼我不能像許寶桐那樣省心省事。祝融話音剛落,我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平安歸位,但同時,我又覺得惱怒。

“她告訴你了?”我“嗤”了一聲,“我就知道,許寶桐永遠是這樣子!隻要我發生什麼事,她一定會找人說,不是我媽就是我爸,現在還找到你這裏了!嗬嗬嗬,下一次,你說她會找誰……”

“許寶榛!”祝融打斷我,微微皺眉,“她沒有找誰告狀,是昨天,我在學校遇到她,她知道我們關係好,就讓我來問問你,她很擔心你!”

“夠了,祝融!”我猛然拔高聲音,“我們能不能不要再提許寶桐了?你願意對她好是你的事,你想做什麼都行,但是能不能不要在我麵前提起她!”

“你就那麼討厭她,把她當成了仇人!”他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

我咬著唇,血腥慢慢在唇齒間蔓延開來:“我沒有把她當成仇人!我隻是不喜歡每次談論起她你總是為她說話。我們是朋友,最好的朋友,至少在我內心深處是這樣覺得的!”

他似乎愣了一下,嘴角慢慢浮起一絲笑,可眼睛卻靜如死水。

“是啊,我們當然是朋友,最好的朋友。”他一字一頓地重複了我的話,從他漆黑的瞳孔裏,我讀出了嘲弄的意味。

我望著眼前的祝融,突然覺得他是陌生的。

和祝融一起長大的人是我,我和他上同一個小學同一個高中,我們一起捉弄過老師,一起受過罰,許寶桐幾乎沒去過祝家,也沒和他玩過幾次,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特別起來呢?我努力地回想著,卻得不到一個答案。

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把藏在心裏的話問出口:“祝融,你是不是喜歡許寶桐?”

回應我的是他挺拔的背影和一聲巨大的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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