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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血和朱砂痣蚊子血和朱砂痣
水湄伊人

1.多事之夏

初夏,驕陽似火,碧空無雲,一掃連日來連綿不斷的梅雨所帶來的陰戾之氣,沿河的綠化帶,紫藤花已凋零,原來在冬季已幹枯成無生命狀態的模樣,經過一個季節的雨水洗禮,花去葉盛,粗壯的枝藤上已變得鬱鬱蔥蔥,厚厚的鋪在石亭之上,小月季、木槿花、一品紅爭相鬥豔,似乎這初夏的季節給了它們怒放的勇氣,隻是驕陽之下,路上車來車往,行人卻有點稀少。

丁皓哲從出租車上下來,手裏拿著一個已撕開口的快遞件,隻見他原本清秀的臉顯得有點乖戾,臉緊繃著,皺著眉,煩躁地咧了咧嘴,並抹去額頭的汗。

他東張西望掃瞄了一圈,看到了前麵斜右方的小區掛著幾個快頹褪的牌子:“金鳳小區”,再看了看快遞單上的地址,沒錯,就是這裏了。

好吧,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那隻“貓咪貓咪轟”給逮出來,不狠狠踩那家夥幾腳完全不能解心中的憤恨與憋屈啊。

就因為手上的這個破玩意,何果果跟他鬧分手,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結果變成了分手的導火線,你說他惱不惱火,憋不憋屈?

他找到了305室,站在門外,使勁地敲著,這時,一個穿著寬大棉麻料無袖睡袍的女孩不耐煩地開了門,他無視於她淩亂的跟雜草一樣的頭發,還有眼角淚腺處明顯的淡黃色眼屎,更無視於她惱火的表情,一大早,所謂的大早,也是九點了,她剛被特別勤快的快遞員給吵醒了,正常的快遞都是中午至下午才來派發的,她剛關上門,又來一個人,心裏能不煩躁,就不能讓我有個清靜的早上嗎?

她還沒來得及發脾氣,丁皓哲就朝她氣勢洶洶劈頭吼道,“你是貓咪貓咪轟嗎?”

夏梔惶惑地點了點頭,貓咪貓咪轟是她網店的掌櫃名,丁皓哲揚了揚手中的件,“我是你的顧客!”

夏梔覺得來者不善,但還是把表情調到了微笑檔,“原來是客人上門呀,有失遠迎了。”

其實心裏想的是,他是來試穿內衣內褲的嗎?這不科學啊,其它衣服可以試,內衣不能試啊,說不定是來做批發的吧?看這表情又不象,那又來幹什麼?還沒來得及說客氣的話請這找上門的客人進來參觀,丁皓哲已經不客氣地進來了。

當他看到裏麵到處堆著與掛著紅紅綠綠的各色BRA與睡衣內褲,心裏被這個浩大而壯觀的場麵還是給震憾了一下,因為這情景隻有規模相當不錯的批發店才會有,而眼前的這個人不過是開網店的!因為他自己買這類貼身的東西一直是在實體店買的,但這次是給女友買的,作為送給她的禮物,想送她驚喜,不好意思去實體店,免得被人種猜想,所以才選擇了網購,隻是想不到就因為這決定,何果果就跟他鬧分手了。

“我說你開網店的,就不能用點心放點腦子啊,碼子搞錯了知道嗎?碼子!”丁皓哲重重地吼出最後兩個字,然後把手裏的袋子狠狠地摔到地上。

裏麵的那兩件BRA是他當作他跟何果果上次吵架時的賠禮,想討何果果的歡心,但是,等了兩天,沒等到她歡心地說謝謝你的禮物,而且等到分手的短信,連電話都不接了。

他就不明白了,她為什麼突然要跟他分手,死也要死得明白,便跑到何果果的單位,何果果卻把一紅一黑的BRA扔到他的臉上,吼道,“你看看,是什麼碼子?”

他愣愣了拿著這兩件東西看了老半天才看明白,原來碼子錯了,何果果是波霸,這件A碼的怎麼能裝得下她那“凶器”啊?

丁皓哲賠笑道,“不就是碼子搞錯了嘛,小事嘛,我退回去換兩件就行了,要不退貨也行,我陪你去萬達廣場,你隨便挑,想要啥就要啥,怎麼樣,這麼點小事千萬不能動怒,都是我的錯我的錯親愛的,你看你皺紋要是氣出來了……”

往常這一招挺管用的,但是那天何果果硬說他另有新歡,而且新歡就是個小胸的女人,他這BRA就是買給她的,既然心裏沒有自己了就不要勉強了,還是分手吧。丁皓哲心裏那個憋屈啊,但是他怎麼解釋何果果都聽不進去,還把他給轟出去了。

這之後,他打電話給她不接,微信短信QQ全部都不回,他懷疑自己都被拖黑名單了,去她樓下呐喊,嗓子喊啞了也不見動靜,就這樣,被分手了。所以,對這件事,丁皓哲真的是有苦說不出,他就這麼莫明其妙地被渣男,被分手了,連個洗白的餘地都沒有,所以,他必須得找那個混蛋“貓咪貓咪轟”算賬!

夏梔把那兩個BRA撿起來,看一眼就知道,這確實是A罩的。

她有點歉意地抓了抓腦袋,擦了擦令自己視線發糊的眼屎,其實夏梔長得挺清秀,所以這個動作也不是那麼令人反胃,老熬夜,虛火重,所以,這些玩意也多了,而且她最近確實有點恍惚,長期的睡眠不足所帶來的大腦缺氧與短路,是會有的,幹網店這一行,就是每天睡得比狗晚,一天24小時一年365全年無休地掛在線上,一有嘟嘟響,她就條件反射般地跳起來,現在電腦與手機旺旺同時掛線,你說像她這麼操勞的能不犯間歇性腦子短路麼?夏梔真是害怕自己會未老先衷,不過生意一旦淡下來,她又覺得慌,一種即將被淘汰出局的恐慌,然後又折騰著報活動求銷量

“對不起!真是不好意思——我給你另外換兩件吧?”

“換兩件?我大老遠的跑過來,光打車都花了30塊錢,就是為了換?”

“那————車費我報銷我報銷,這樣好嗎?要不,這倆內衣我也送你了,你回去直接申請退貨,好不?”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一個小小的錯誤,我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心愛的女人!”丁皓哲吼道,恨她不理解自己的處境與悲痛,就因為你的錯誤令我想跳樓的心都有你知道嗎!吼道到尾處,卻哽咽了,竟然嗚嗚地哭起來。

本來夏梔還真是不想鳥他,就碼子錯了還害你分手,你坑誰啊。但是,她還真是沒有見到過一個男人在自己的麵前哭過,當然,那些未成年的小屁娃除外,比如說,她那非常令人操心的弟弟夏木是被父親的棒子打著長大的,所以,她的記憶裏,對弟弟的記憶是挺討厭的,老是拿著蚯蚓與剛出生的小老鼠來嚇唬自己,要麼就是被爸爸打得鬼哭狼嚎,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那個撕心裂肺,聽起來特別痛快,特別解恨,不過隨即又吵得令她想逃,因為他能不停歇地嚎上半個小時以上。

後來父母離了婚,她跟了爸爸,弟弟跟了媽,就沒有再見過了,家裏少了弟弟與媽媽,剛開始她覺得自己的世界突然變清靜了變得美好了,天空都晴朗了,夢也變美了,再也沒有人跟她搶小書桌,搶電視,搶僅有的那個機器貓玩具,但是清靜沒幾天,就覺得寂寞了,還有想念,想念追著弟弟跑的日子,想念弟弟拿著兩個蘋果,猶豫了很久才把大一點的那個拿出來,姐,你比我大,這個給你。特別是對母親的想念,再也沒有人給她做一桌的飯菜了,雖然做了一桌也可能也沒有肉,有時候,她不知道是想念紅燒肉的味道,還是想念著母親,想念到夜裏會偷偷地哭,哭多了,便也學會了堅強。

開這個網店,她是覺得創業才會有出路,不甘於打工,而且,她必須得幹出一番事業,而且,她也必須得搬出來,不想跟養母在一起,養母太會裝,並且跟父親也生了一個女兒,看起來似乎挺關心自己,其實恨不得自己早點滾出去或嫁出去,老是念叨著女孩子念大學有什麼用,得花多少錢啊,一年學費加生活費得好幾萬,哪來的錢啊,反正不是要嫁人,兒子都學費都交不了起,劈裏啪啦的沒完沒了,所以,夏梔高中一畢業,便去打工,攢了點錢就搬了出來,邊打工邊開網店,所幸,在她經過一年的努力之下,生意終於好了起來,把工作給辭了,專做網店,她指望著有一天,她能昂首挺胸地站在生母的麵前,讓她知道,女兒並不比兒子差!

她看著眼前的丁皓哲,莫明其妙就想起了弟弟,弟弟的個子應該也有這麼高了吧,不知道他長大了以後像誰,是不是沒小時候那麼調皮了,會不會挨養父的拳頭。

但是眼前的男人怎麼感覺更像個無賴,她有點無奈地說,“我賠你BRA可以,但是你女朋友我賠不起啊,這個真沒有辦法。”

這事都能賴到我夏梔的頭上,不會是專業騙子特意拍了東西來訛我的吧,雖然心裏甚是疑惑,但是看到一個原本長得還算比較好看的小鮮肉突然間就淚水滂沱的,你還能忍心去試探他是不是個騙子麼,就算是騙子,也揭不開口啊,萬一小體格犯病哭暈過去了怎麼辦?

所以,她隻能選擇安慰,“你說怎麼辦吧,隻要不是很過份的要求,我都答應,好嗎?”

夏梔轉身去把紙巾拿過來,遞給了丁皓哲,丁皓哲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哪根筋,怎麼就這麼哭了呢,而且還在一個陌生的女生麵前,或者是,有時候,在陌生人麵前更能放得開自己,他隻是覺得自己太需要渲瀉了,心裏的憋屈,還有對何果果的瘋狂想念,都令他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於是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越哭越起勁了。

夏梔念念叨叨地安慰著,“想哭就盡情哭吧哭吧,一首歌怎麼唱來著,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嘗嘗闊別已久眼淚的滋味,就算下雨也是一種美,不如好好把握這個機會,痛苦一回——是這樣唱的吧,我這裏隔音效果還不錯,鄰居好象這時間也去上班了,放心吧,反正沒人聽見,就算聽見了又有什麼關係,大家都不認識你……”其實她想說,頂多把你當作神經病而已。

哭了好一會兒,丁皓哲心裏感覺好受多了,他突然想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他是來這算賬的啊,又不是來哭喪的!哭個蛋啊。

“你說,我該怎麼做,我女朋友才會原諒我?”

夏梔想了想,他買BRA是為了討好女友,同時女友也是出於需要,女人嘛,像那種波霸女人特別愛炫胸,那麼,漂亮又性感的BRA是必不可少了,好吧,看在自己犯了錯誤並導致這場情感悲劇發生的份上,就咬咬牙,來次大放血吧,大不了,這幾天都白幹了。

於是她便挑了十來款最漂亮最性感的,質量也是上好的,風格顏色又不大相同的BRA裝在袋子裏給丁皓哲,“這些,算是我對自己工作失誤所付出的代價,算是對您的賠償,您女朋友一定會喜歡的,隻要她喜歡了,那麼,她一定會跟你和好的,如果僅僅是因為BRA的型號搞錯的話。”

其實,她的話外音是,如果你女友是真心跟你分手,這次不過是找了個借口的話,我真是救不了你。

丁皓哲遲疑地看了她一眼,覺得白拿人家這麼多的東西,也有點過意不去,但是轉念一想,若不是她的疏忽大意,何果果怎麼可能跟他分手啊,哪我這麼好的男人哪裏找啊,這麼一想,他便理直氣壯地接過袋子,轉身便走了。

“連句謝謝都不說,真沒禮貌。”

夏梔看著他的背影嘀咕著,但是,這件事情總算是完美解決了,她也籲了一口氣。

這時,電腦的旺旺在響,她便來到電腦前麵坐下,一邊應答著客戶的各種問題,一邊頭腦開始冷靜下來,開始思索剛才的事情,真的是我碼子給搞錯了嗎?於是她開始查閱售出記錄,仔細一看,我勒個去,他拍的就是小碼啊,根本不是其它碼數,原來是他自己拍錯了,關姐屁事啊,憑什麼姐送他那麼多的東西啊。

夏梔立馬衝出房間站在走廊上往下麵望,哪裏還有那家夥的身影啊。

不行,姐可不是好坑的貨,想騙姐的東西,門都沒有,就算你長得跟金賢秀宋仲基一樣帥都不行,姐照樣不吃你這一套,拚著小命也要把你給扒出來!

夏梔又衝到電腦前,照上麵的收貨人電話打過去,但是,響了很久沒人接,於是便把收貨的地址用手機給拍了下來,這收貨人明顯是女人的名字,何果果,應該是他的女友吧,不會是騙子團夥吧,不管是一群騙子還是真的是那家夥拍錯了,我夏梔都會全力以赴嗬護著作為賣家的權益,追回屬於自己的財產,哼,我夏梔自己做錯的事,我會承擔,如果你個路人甲一樣的陌生人所犯的錯由姐來承擔,你當姐是傻缺啊!

幸好這地方是本市內,而且,離這裏還不算太遠,否則,那男的也不會跑到這裏來索賠,於是夏梔一不做二不休,很利落地換了件白色的及膝連衣裙,抓起手機塞進包,就騰騰騰往樓下衝,找到自己的電瓶車,坐上去然後飛一般地往目的地出發。

風刮著她的長發,呼呼地響,炙熱的陽光就像燒烤架上的炭火,灸灼著大地,非常炎熱,夏梔在路上不停地穿梭著,她的身子在光亮與陰影的交替之下,忽明忽暗,而她臉上細細的絨毛裏滲著密密的小汗珠,被額頭上淌下的汗水彙成小河流,耳際的幾綹頭發粘成了一起,臉蛋因躁熱而變得緋紅,她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在狼狽之中透著一種美,一種青春煥發的無所顧忌的美。

等綠燈的時候,她並不知道旁邊的一輛凱迪拉克內,一個男人正入神地看著她的側麵,不是因為她好看,確實,她是挺好的,五官的線條很柔和,美得不尖銳不驚豔,但舒心,而且在這火辣辣的陽光底下似乎有一種金燦燦的光環,令人忍不住多眼幾眼,美女他見過不少,她之所以引起他的關注,是因為他非常納悶地想,這世界上還有頂著個大太陽還不用任何遮陽工具的傻妞嗎?

想他所認識的女人,包括自己的老媽二姑與其他所有認識的女人,縱然太陽都躲到十八層厚的雲朵裏麵,隻要出門,哪怕是幾米的距離,也要打著傘戴著帽子甚至還戴著墨鏡,偶爾忘了拿,就驚叫大呼曬死了曬死了,但是一去海邊卻完全變了樣,一副恨不得全剝光光的樣子,除了臉,恨不得全身曬成蜜糖黑,他的那些個前女友們就是這樣。

這時,有車子在後麵滴滴地叫,他才意識到綠燈亮了,趕緊起步,這會那傻妞就不見了,但是也沒多想,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況且傻女人本來就多。

夏梔開了二十來分鐘之久,然後又東拐西問,因為對這裏不大熟悉,打探到後,便下來停好車,這裏是不新不舊的商品房,所有的房子都看上去差不多,要不是敢於向路人打聽,她覺得自己真會繞暈掉。

她拿起手機對照著地址,然後上樓,確認沒錯後,便按著門鈴,按了好久,這時,一個光著上身的男人打開門,“你找誰?”

夏梔愣了下,這男人分明不是找自己索賠的那個小鮮肉啊,這都什麼情況,她一時腦袋轉不過彎,弱弱地問,“請問何果果在嗎?”

那男的朝裏麵大叫,“果果,找你的!”

裏麵有一女聲回應道,“誰啊?”

“一女的,我不認識。”

這時候,一個長得不算差但又不算很好看的女人從門縫裏探出頭,雖然她在竭力地擋住自己除腦袋外的部分,但是夏梔還是看到她的透視裝,身材真的很火辣,這碼子應該有D吧,絕對不是那小鮮肉拍下的的A碼,夏梔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去看,但是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再讓自己的視線努力停留在對方的臉上,不漂移。

“是這樣的,我是淘寶的賣家,前幾天,一位網名叫最愛果果的客人拍了兩件BRA,是直接寄給您的,但是,他拍錯了碼子——”

夏梔還沒有講完,被一句“神經病”給甩了出去,門砰地一聲關掉了,差點碰到了她的鼻子,夏梔無限憋屈,敢情姐大老遠地跑過來,是來吃閉門羹的啊,我看你們才是一窩的騙子!她心裏的怒火騰騰就冒上來了,姐的東西不是那麼好騙的,如果真的騙子,一定把這個賊窩給舉報了!

她憑著一股強勁一直按門鈴,終於惹煩了這一對男女,他們同時探出來,女人憤怒地吼,“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客人是他自己拍錯了碼子,然後找我賠償,我當時不知情賠給了他!我想要回我賠出去的東西!”

“我沒有讓他去索賠啊,關我狗屁事啊,你趕緊給我滾滾滾!”

夏梔拚著力氣頂著門,那女人拚著全力關門,那男的卻不見了,不過隨即又出現了,手裏甩著五張紅彤彤的毛爺爺,“這夠了吧小毛丫頭,再給我亂叫亂嚎信不信我一個手指頭就把你扔下樓去?”

夏梔還真給嚇著了,接了錢,便灰溜溜地下去了,這都什麼破事啊,好歹折現要回來了。

她走到電瓶車旁邊,在那裏站了半晌,想理清頭緒,如果他們真是騙子團夥,才不會還錢給我,而且也不至於為了幾個內衣這麼處心積慮,而且這女的就是收貨人,名字也是真的,這時,她的腦子靈光一閃,難道是這小鮮肉的女友另有新歡了,而她不過是趁著這個借口把他給冠冕堂皇地甩了。

這麼一想,一切便合理了。確實甩得漂亮,而且還讓姐背了黑鍋,她自己倒是抹得幹幹淨淨一點灰都沒有。

好吧,可憐的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姐也不插這碼事了,反正我也沒算虧,算按批發價給他們了。

她把手機塞進包裏,上了電瓶車,正準備離開,卻看到一貌似熟悉的身影正興衝衝地往那邊走去,手裏甩著一條她最熟悉不過的秘密花園的彩袋,這種裝子她是用來裝定價五十元以上的BAR,這不就是那個坑姐的貨嗎?夏梔是沒想跟他在這件事上理論的,反正我沒虧了,關我鳥毛事,但是一想到樓上的那一對……

她趕緊跑過去,邊打招呼邊攔住了他,“嗨,還認得我是誰嗎?”

丁皓哲疑惑地看了看夏梔,因為夏梔換了件白色的連衣裙,比那件麻袋一樣的棉麻大睡衣看起來漂亮多了,但隨即還是認了出來,“那個——貓咪貓咪轟?你來幹什麼?”

“我——有個客人要買東西,就住在這裏,因為急要,要我親自送門上貨,所以,嘿嘿,我就跑來了嘛,反正另給了跑腳費,能賺一點算一點,這年頭,賺點錢嘛,真不那麼容易的嘛……”

他噢了一聲,然後繼續往裏麵走,無暇顧及夏梔的絮叨,可是夏梔的聖母病偏偏泛濫了起來,真怕他的那小心臟受不了,於是又擋在了他前麵,“等等等等!”

丁皓哲非常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這人怎麼了,這時夏梔急中生智,她捂著肚子皺著眉頭彎著腰作痛苦呻吟狀,“我我肚子痛,不會是中暑了吧,還是剛才吃壞了東西,啊啊,好難受好難受,快,快救救我……”

丁皓哲遲疑地看著她,“貓咪轟怎麼了?真的不舒服?”

夏梔拚命點著頭,準備把“病情”升高一級,便“疼”得要往地上趴,丁皓哲趕緊過來扶著她,“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要要要……”

於是丁皓哲便扶著她走到路口攔了輛出租車,急急地往醫院趕去,一到那裏,看著醫院裏比菜市場還多的人,而丁皓哲要把她往急救室裏拉,夏梔想著怎麼逃脫好,“我——我想上廁所,憋不住了。”

丁皓哲看著她,心想著,你都這個樣子了,走路都走不了,如果掉馬桶裏了誰來救你?

“要不要我陪你去?”

“我去的是女廁……”

這下,丁皓哲閉嘴了,夏梔捂著肚子跑到衛生間,給何果果打了個電話,這會那邊倒是很快地接了起來,“何果果,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訴你,你男朋友要去找你了,你千萬別讓他知道你屋裏還有個男人啊!”

“你誰啊?”

“就是剛才找你們的,我開網店的。”

“你管得可真寬,敢情聖母婊呀,行了,聖母婊,我的那小男友就送你了吧,他來就讓他來吧,我就是想讓他死了這條心!”

說完電話就掛了,夏梔聽著嘟嘟聲發呆,原本想做點好事被人罵成聖母婊?敢情我這是自找巴掌抽啊,太氣人了,不過她的話也在理,長痛還不如短痛,讓他知道了這件事,也好讓他早點從陰影裏走出來,免得一廂情願地沉淪其中,對他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好吧,何果果,既然你這麼想的,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我還替你個瞞屁啊,我還樂得看捉奸戲呢。

夏梔從衛生間跑出來,拉著等在衛生間門口的丁皓哲就往醫院外麵跑,丁皓哲莫明其妙地看著她,“這就出來了?我們不看了嗎?你不是肚子疼嗎?”

“嗯,拉了個大的,肚子好了,最近上火嚴重,拉完就好了,我們回去吧,我的小毛驢還在那裏。”

張挺哲瞪大眼睛看著她,“你真沒事了?”

“是啊,你看我現在像有事的樣子嗎?”不由分說拉著他走,丁皓哲隻好跟著她走。

坐上了出租車,倆個人互通了名字,老是叫著貓咪貓咪轟夏梔覺得沒什麼,別人聽著挺怪的,比如說此時的司機聽到,他就笑了,“怎麼不叫麻尼麻尼轟呀?”

夏梔在車上又愛心泛濫,一直像個老太婆般地絮絮叨叨,讓丁皓哲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冷靜一定不能太衝動,凡事一定要看得開,經曆過風雨才能看得見彩虹,沒失敗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經曆過挫折,才能擁有的幸福的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千萬不要做既傷害別人又傷害自己的事情,有的事情你當時覺得很嚴重,事實上永遠沒你想的那樣嚴重,很多年後想起來可能連個屁都不算等等等等。

最後丁皓哲看神經病一樣地看著夏梔,“你今天不是肚子痛嗎,我看是腦子壞了忘了吃藥吧?”

夏梔氣得差點蹦了起來,姐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你,你還不知好歹這麼直接地罵姐,真是狼心狗肺啊被虐死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也活該!跟那個何果果真是天生一對啊,我幹嘛要幫他啊,跟他非親非故還受了他的敲詐,這樣都還要幫他,你又不是他媽,憑什麼去管他的感受,管他的死活,夏梔啊夏梔,你還真是有病。

她努力壓著要爆發的脾氣,冷冷地說,“誰腦子要壞,過一會兒就知道了。”

一時間,倆個人都沒話講,車裏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安靜得隻有外麵路上車來車往的喧囂聲與喇叭聲,還有司機大叔努力抑製住的竊笑聲。

到了何果果所在地的樓下,夏梔走向電瓶車,丁皓哲往住宅樓裏走,夏梔也懶得跟他道再見,就算他要死要活鬧著要跳樓,跟姐一毛錢都沒有,活該啊。姐盡心了。

她坐上車,一想,被他們罵得這麼慘,我幹嘛就這樣走了?又下來了,然後悄悄跑過去,跟在丁皓哲的後麵,好吧,純當看戲吧,一定是一出挺鬧騰的戲,說不定比電視裏演的還出彩,拍出來放網上一定很火爆的,夏梔幸災樂禍地想,拿出手機,隨時做好拍好戲的準備。

隻見丁皓哲使勁地按著門鈴,這時,門打開,是何果果那甜得膩死人的聲音傳過來,“親愛的你來了?這是什麼東西呀?”

“BRA,都是D罩的,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

“親愛的,你真好!”

然後“啵”地一聲脆響,等等等等,這都什麼情況,何果果不是說讓他麵對現實讓他死了那條心嗎?

此時好奇害死貓這幾個字用在夏梔身上一點都不為過,她覺得這件事情一定要弄明白,何果果你這樣明顯在耍我啊?好吧,就她這種非要弄個明明白白的性格,已經令她死過無數次,這次,也不例外。

夏梔便衝了進去,何果果與丁皓哲毫無防奮,這時夏梔看明白了,何果果一身正裝,而不是先前那套性感妖嬈的透視裝,被丁皓哲摟在懷裏,兩人正卿卿我我著,他們看到夏梔就這樣闖了進來,都非常吃驚,丁皓哲放開了手。

丁皓哲叫道,“喂,你進來幹什麼啊?”

夏梔四處亂躥到處搜索著那個之前光著膀子的男人,“喂,你給我出來!出來啊!”

何果果一臉無辜地看著丁皓哲,“這女的誰呀,剛才是不是跟在你後麵?就這麼闖我家來,不會是腦子有什麼問題吧?萬一是個精神不正常的,哎,我好怕怕呀……”

這會丁皓哲完全是火了,還真後悔剛才救了這個小神經,還陪她去醫院,病都沒看,莫明其妙地好了,這會居然衝進果果家大叫大嚷,腦子真的有問題啊。

他跑過去拽著夏梔使勁往外麵推,“你幹什麼啊你,你跟著我幹什麼,你給我滾瘋婆子,滾地遠遠的!”

夏梔掙紮地大叫道,“這是陰謀!陰謀!”

丁皓哲幹脆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地提起夏梔往門外扔,“再讓我看見你,你信不信我把你揍得滿地找牙!”

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夏梔艱難地爬了起來,今天她第二次被人從這個門趕出來,同一扇門,被兩個不同的男人趕了出去,這個門是我今天的劫數嗎?蒼天啊,世界上還有像我這麼不討喜又倒黴的人嗎?我今天到底在幹什麼啊,明明不關我的事,跟我一毛錢都沒有關係,然後我就變成了一個狗見狗吠人見人轟的神經病,我這是吃飽了撐的,還是閑得蛋疼?還是走路踩到屎了,如果真的踩到屎,寧可臭死也要憋著啊,我非要到處宣揚,這是自作自受嗎自找虐嗎?

夏梔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悲憤感,然後自己也認同了他們對自己的評價: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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