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初七,忌殺生,不宜出行。
老祖宗的黃曆似乎有意阻我桃花運。
我拿著邀請函來回踱步,心裏掂量萬分,終是決定無視老祖宗,拿了把骨傘,急切切出了門。
二少大擺筵席,宴請鄰裏所有尚未出閣的姑娘,本姑娘不才,恰恰在宴請之內。而恰恰不巧,二少乃本姑娘心屬之人。
此番若是信了老祖宗的黃曆不去赴宴,豈不白白便宜的那雙花姐妹。百裏鄉鄰皆知,桃源村有雙花,貌美且心善,是曰,翠花,如花。
思及此,我狠狠朝正蹦著歡快雨水的地麵“呸”了一口。
心善個屁,欺負我時沒見她們心軟過。
五歲那年將我推進糞池,差點喪命。七歲那年把我堵在林間山洞,在野獸出沒的山林擔驚受怕了一整夜。八歲那年,看中我的心上人二少,開始了長達八年的奪夫之戰。九歲那年,剪爛了我過年的新衣服,害得我被人嘲笑穿破爛。十歲那年,打死我家隔壁的黃狗栽贓到我頭上,賠了我半年的免費勞動力。十一歲那年……
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
本姑娘活了十六年,大半輩子是在她們的欺壓下度過的,有點反抗能力的年歲時,卻因一人不敵四手而往往處於下風。
上天不僅不垂憐我出生喪母幼時喪父孤苦無依被人欺負,還將我潑辣小蠻婦的名聲傳的十裏八鄉皆知。
可恨,可歎,姑娘的,蒼天不公,不公啊。
大雨之中,一聲磅礴大雷劈天蓋地的砸來,我尖叫一聲,一個哆嗦,手中的骨傘便滾在了泥水裏。
我沒出息的開始懺悔,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老天爺你是對的,你是公平的,你不要再劈我了。
老天爺確實未再劈下雷電,卻活生生的劈下一個人來。
隻見那人形物體以肉眼不可測的速度直直從天空砸下來,那姿勢,那動作,嘖嘖……
我正幸災樂禍呢,沒想那人落下的位置竟是我所站的地方,我呆如木雞,待反應過來準備閃人時,已經四仰八叉的倒在泥潭裏,背上壓著一死物。
怒火蹭蹭蹭的向上竄了竄,我攢足了力氣,怒吼一聲,結果,水麵隻是出了幾個水泡泡,整張臉趴在泥坑裏的我不僅沒喊出話,還灌足了滿滿一口泥水。
我突然醒悟,不信老祖宗的話,是要遭人劈的。
今天,果然不宜出行。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死物從我背上推下去,我已五官皆入泥土。
眼不能視,耳不能聞,嘴不能說。
“呸呸呸”,將嘴裏的泥吐個幹淨,我雙手叉腰,指著那一死物破口大罵。絲毫不負潑辣小蠻婦的名號。
可是那人被我罵了半天,依舊趴在地上沒動靜。
我一個激靈,姑娘的,不會死了吧。
哎呀媽呀本姑娘曆來心善,一心向佛,從不殺生,堪稱再世活菩薩,可萬萬見不得活生生的死人呀。
踟躕半晌,我終是銀牙一咬,小步移了過去。
“大哥?大姐?大叔?大娘?大爺?大媽?公子?兄弟?姑娘?”
眼睛進了泥沙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也不知眼前的死物是男是女,喊了半晌沒回應,我琢磨著應該親自動手去探個究竟。
扒拉了兩下死物繁瑣的衣物,我雙手朝下一探,摸索了半晌,咦?有把,公的!
“你的手在幹什麼!!!”
虛弱的,低顫的,有氣無力的,咬牙切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被抓個現行,我臉到脖頸紅了個通透。
“還抓著幹什麼!!!”
極有狂暴的跡象,我尖叫一聲,後退幾步,坐在泥濘裏有些呆然。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從來隻有凶別人的我今日竟被一個陌生人凶了!
“你凶我幹什麼!!!”
氣急敗壞的吼回去,死物卻又沒了動靜,走近一看,姑娘的,又暈過去了。
如今在此耽誤了這麼久,現下又滿身狼狽,如若再去赴宴,肯定隻有被雙花嘲笑的份兒。悲戚半晌與二少無緣,我撿起骨傘,準備打道回屋。
隻是,瞥了一眼那地上的死物……
本姑娘曆來心善,一心向佛,從不殺生,堪稱再世活菩薩,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他躺在這裏嗎?
從不知名的地方掉下來,雖是砸在我身上,但剛才聽他的聲音,似乎很是虛弱。再次銀牙一咬,本姑娘就行行善,收留你這個有把的死物吧。
拖,拽,抗,背,拉,扯……
用盡十八般方式,終於將死物帶回了我的屋子,彼時我尚不知道,隻因我一番善念,會帶來日後那般災難。
就著門前那坑子雨水,我洗淨了臉上的泥土,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死物,依舊處於昏迷中,便欣欣然提了桶熱水,將自己洗了個幹淨。
換上泛白卻淡香的衣裙,瞬間覺得人世美好,但瞧見那死物,又覺老天整人不淺。
為什麼要把我生的這麼心善呢。
一邊剝著死物的臟衣服,一邊在心裏含淚問蒼天,手指突然摸到濕黏黏的液體,我原未在意,隻是一股血腥直衝鼻腔而來,手指瞬間僵硬。
難怪他如此虛弱,難怪他一度昏迷,姑娘的,滿身的血啊。
如果死在我屋裏,我是跳進哪裏也洗不清了!
“喂,你醒醒,你醒醒,你別死,喂,我和你無冤無仇,你醒醒別害我啊,要死別死在我屋裏啊,喂,喂……”
無人應答,探了探鼻息,好在還有氣,我立馬抱起他的腿便往外拖。
就要出門了,兩聲輕咳卻傳入耳中。
“姑娘…你這,這是,要將在下扔出去,嗎?
你猜對了!
“姑娘,如,如何能,見死不救,在下身受重傷……”
管我鳥事!
“姑娘,如能收留在下,定,定感激不盡……”
鬼才信你!
“姑娘,這銀票,你,你先收著,就當,當……”
“公子,別說話了,你本就氣虛,本姑娘這就抱你到床上,馬上去給你請大夫。”
“姑娘,你,你這舵,轉的也忒快了些……”
一番動靜,死物終於躺上了我的床,雖心疼我幹淨的被褥被他一身臟汙了去,不過掂量了手中這幾張銀票,我決定還是不去計較了。
冒雨去請了張老頭過來,乍見我床上躺著一男人,張老頭顯然有些激動,哆嗦著嘴唇半晌,待看見死物那身上的傷,整個身體也跟著哆嗦起來。
“別再抖了,再抖人就死了,趕緊治吧。”
我在一旁催促,張老頭不滿瞪了我一眼,終於打開藥箱開始治傷。
約莫一炷香時間,死物的傷口清理幹淨,我一再交代張老頭不可將有男人在我房裏的事情說出去,又塞給他我自己存的一些碎銀,才放心的將他送走。
待收整完畢,我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這才細細打量起撿回來的這死物。
好看的眉形,堅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想本姑娘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被男人美貌迷住,這死物此時尚昏迷,便如此絕色,如若睜開那眸子,定添魅惑之態啊。
我估摸著等他醒來我便再沒吃豆腐的機會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雙手撫上他的臉,嘖嘖,這皮膚,這手感。
繼續往下,指尖劃過喉結,落在了那精致的鎖骨上。我低眼瞥了瞥自己的胸口,同樣的鎖骨突出,怎的沒這般好看呢。
繼續往下,小心避過處理過的傷口,在那茱萸邊打了個轉,似乎感覺這死物的身子輕輕顫動了一下,趕緊離開那敏感之地。
再往下,是平坦有型的小腹,摸著很有手感,我貪玩似的在上麵打了幾個圈,隻覺手間的皮膚漸漸有些灼燙。
再往下,額……
我及時收住了手,吃豆腐也是有底線的。
正準備抽出手來,卻沒想被一股大力按住。
暗啞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吐氣如蘭。
“點了火便想走?”
我我我,我什麼也沒幹啊!
“你是不是,想說,你什麼也沒幹?嗯?”
大哥,你真聰明。
隻是這句話尚未說出口,我便被他扯到了床上,掙紮間,已經被壓在了身下。
這這這……誰來告訴我,這還是剛剛那個傷到快沒命的死物嗎?
那頂在我腿上的,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灼熱的氣息噴在我臉上,我左右扭轉著腦袋,卻被他搬正,一句“你要幹什麼”尚未說出口,火熱的唇已經壓了下來。
小時候曾去河裏看見過水蛇,如何抓也抓不住,如今我嘴裏這舌頭,就好似河裏的水蛇,靈巧有力的緊,任我怎樣用舌頭抵抗都會被他找到縫隙鑽進來,隨即一番吮吸啃咬。
有些粗糙的手掌從肩膀滑進胸口,所及之處皆是一番火燙,偏偏這人還輕點著手指在我身上畫圈圈,引得我陣陣顫栗。
“你…你,你要幹,幹什麼……”
我喘著粗氣,沒想吐出的聲音竟滿是嬌吟。
他哼笑一聲,猛的低頭咬住我的耳朵,又引得我繃直了腳背。
“你方才對我做了什麼?嗯?我不過有樣學樣罷。”
我終於懂了,出來摸得,是要換的。
“你,你這個,無恥之徒……”
“我無恥?今天是誰將我從上到下摸了個遍,連那地方都沒放過?”
臉蹭的一下變得通紅,他低笑一聲,隨即將頭埋進我脖間,又開始啃咬起來。
身上的衣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他剝至腰間,灼燙的手掌也沒閑著,在我腿上上下遊離,我的意識似乎變得有些恍惚,隻覺有隻螞蟻在心間點點啃食,難受至極,卻不知那難受從何而來。
急切之下,竟生生滾下淚來。
他顯然是注意到我的痛楚,伸出手撫了撫我的臉,笑了一聲。
“還沒開始呢,竟都哭了。”
說完,雙唇啄了啄我的眼瞼,舌頭一動,舔幹了我的淚水,隨即將頭埋進了我胸間。
身體越來越熱,我想尖叫一聲,發出的聲音卻讓自己都抖了一抖。
恰時,一股強風吹來,本就未關嚴的門就那樣搖搖晃晃的打開了,冷風夾雜著雨水吹進來,我一股子激靈,瞬間意識清醒,忙忙推開他,摟緊衣衫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站在雨水裏,任由雨水澆熄了心間的那團子火,我終是鬆了口氣。
姑娘的,我這是撿了頭什麼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