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時間總是來得很慢,好不容易盼到了下課,同學們如同被放飛的鴿子,一哄而散。季涼歌也隨著人流走出了學校。
大家商量著放學去哪兒逛街,季涼歌則是從書包裏拿出一個信封,這是許美玲托老師中午帶給她的。她對許美玲並沒有好感,所以也沒有習慣直接叫她媽媽,而用名字代替。雖說如此,但對於她每個月送的零用錢,她從不拒絕。
小的時候,爸爸媽媽都是生意人,每天都忙碌在外,他們經常出差,季涼歌一個月隻能見到她們一次。
那時候季涼歌不姓季,隨親生父親姓陸。他們總是把陸涼歌寄放在奶奶家,就像超市裏寄存包裹一樣,帶著陸涼歌出現在奶奶家,每每隻對她說一句“乖,聽奶奶的話”就帶著行李匆匆離開。
陸涼歌從小的記憶裏就仿佛沒有爸爸媽媽,隻有奶奶和她相依為命,那時候的她還很乖巧,幫奶奶做家務,給奶奶穿針引線。
從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叛逆了呢?
爸爸有了第三者,媽媽尋死覓活,奶奶為了勸兩人和好,大熱天的去求小三給他們一個安穩的家。奶奶帶著陸涼歌出現在那個打扮得很風騷的女人麵前,那女人蹺起二郎腿說不可能,我跟陸楚峰如此相愛,什麼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奶奶甚至有想要跪下來求她的衝動,被陸涼歌硬生生地拉住。她狠狠地瞪著女人,卻什麼也不能做。她還是個孩子,她隻能扶著奶奶,帶著遺憾離開。
從那個時候,她就知道,她已經沒有爸爸了。
夏日的溫度很高,三十多度的氣溫讓老人家感到眩暈。陸涼歌親眼目睹奶奶暈倒在地,親眼目睹奶奶被送進醫院,親眼目睹很多醫生圍在奶奶身邊,送進急診室。等她再見到奶奶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的殯儀館,她抱著奶奶的身軀哭了,爸爸沒有來,聽說是安慰小三去了,媽媽沒有來,生意讓她應接不暇。
她痛恨這個家庭,同樣也痛恨著這個世界所有的愛恨情仇。
奶奶離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感受到過溫暖,總是獨自一人在家裏,半夜不敢關燈睡覺。
在馮嵐的介紹下,她去了酒吧,燈紅酒綠的夜晚讓她著迷,在那裏,比在家獨自一人孤寂地坐著要好。
想到這裏,季涼歌抬起頭看了一下,離她不到五米的地方,季川夏正在前麵漫不經心地走著。不時有女生對他投來愛慕的目光。
他無論擺出什麼樣的姿勢都會被人追捧,尖叫。
今天是季川夏離開家半個多月,第一次回到新家,按照季偉明給他的路線,走出校門,過馬路就到了。就在這時,同班同學追了上來,那個同學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告訴季川夏,晨會的那個女生就跟在他身後,而且手裏還握著一封告白信。
季川夏有些不可置信,於是用眼角的餘光瞥見季涼歌手上果然有一封信。
他不知道季涼歌有什麼用心,為什麼會帶著信跟在他身後,她為什麼不跟晨會一樣大膽的叫住他,莫非她真的是對他有好感的女生嗎?
於是季川夏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季涼歌,季涼歌也奇怪地停下了步子。
季川夏沒好氣地說:“同學,請你自重。”
季涼歌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是不是腦子被門擠了呀?自重?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說請你自重。”
“我又沒做什麼犯法的事情,自重什麼?”季涼歌反問,覺得季川夏不可理喻。
季川夏的眼神落在季涼歌手上的信封說道:“我不會接受的。”
真是好笑,這些錢是許美玲給季涼歌的,跟他有什麼關係?他以為長得帥,看他一眼就要交錢嗎?
季涼歌嗤之以鼻道:“我有說過給你嗎?”
“那你為什麼跟蹤我?”季川夏問道。
“我跟蹤你?你腦子有病吧?這條路是回家的必經之路好嗎?你難道敢說你不走這條路?”季涼歌看著季川夏越來越無語。
“對不起,這個借口已經被她們用爛了,還有,你手上的……”季川夏說著,把季涼歌手上的信封搶過來,“不好意思,我不想說決絕的話,但是不用非常手段你們都不會懂。”說完,季川夏就用力一撕。
“呲——”
當這個聲音落地的時候,季涼歌驚呆了,心頭立刻湧上驚濤駭浪,臉上的表情扭曲的十分難看,他竟然把她的生活費撕了!
時間凝固住了幾秒,三人都沉靜了……
季川夏頓時發現了,從他撕掉的信中,竟然掉出花花的鈔票。然而,時間不能黏合一切。
季川夏的同班同學一見這個情況趕緊慌張地跑走了。
“這是我的錢!你以為長得帥了不起啊!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啊?拿錢不當錢嗎?”季涼歌憤恨地說完這段話,想都沒想就衝上給了季川夏一個巴掌。
“啪——”
響亮的巴掌聲落在季川夏臉上,左臉頰傳過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從小都被人誇得他今天第一次被人教訓,這個教訓是用錢換來的。
季川夏無言以對,季涼歌胸腔起伏得厲害,她狠狠地瞪著季川夏,銀行就在她的左側,但是她已經沒辦法存錢。
“季川夏,你給我記住!”季涼歌推了季川夏一把,命運,卻讓她無法動彈。
季涼格憤怒地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季川夏呆呆地站在街口,破碎的錢,孤傲的背影,心裏的酸楚翻雲覆雨,他怎麼會得罪這樣一個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