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女兒溜出王府去燈會,卻遇見了我從前的未婚夫沈意。
他看著我懷中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驚喜道:
“若你那一晚有了身孕,囡囡的確是這般大了。”
“這些年,你隻身帶孩子,苦了你。”
當年因我家道中落,沈家嫌我門第太低,想毀掉婚約。
是沈意約我到山上破廟,說我有孕便能進沈家的門。
可我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時,沈意卻不見了蹤影,惟有沈母眼神不屑道:
“真是不知廉恥,便抬進來做個通房吧。”
眼前,沈意溫柔地看著我的女兒:
“乖女兒,叫爹爹。”
我冷笑一聲,那晚我的確去了破廟,可是卻走錯了山頭。
......
蓁蓁仰起頭來看我,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清澈見底。
“阿娘,他是誰呀?”
我並沒有要和沈意敘舊的意思。
家裏那位是個醋王,剛因為上回我在宮宴上多看了俊俏小郎君一眼,便和我置氣。
我拉著蓁蓁便想離開。
沈意卻失禮地當眾拉住我的衣袖。
“寧寧,別不理我,其實這些年我也一直惦念著你。”
我蹙眉道:
“鬆手,我已經嫁人了。”
沈意不信,隻道:
“別騙我,我知道你心中還有我,否則你也不會帶著孩子故意出現在燈會之上了。”
我愣了一下,片刻才明白他為何這樣說。
我和沈意是自幼定下的娃娃親。
沈父曾是我父親的下屬,由於我母親早逝,沈母對我多加照拂。
兩家走動頻繁,父親索性與沈家結了姻親。
我和沈意雖為未婚夫妻,但到底有男女大防,談不上有多親近。
隻是每每有沈意在的場合,親朋好友往往會打趣我和他。
“瞧,這對金童玉女多般配,真是天賜良緣。”
彼時,高我半個頭的沈意也不反駁,隻是紅著臉道:
“寧寧還小,說這些未免太早。”
我雖害羞,卻也認定了沈意便是我未來的夫君。
隻是快及笄的時候,父親在朝中站錯了隊,被一貶再貶。
昔日與慕家交好的門戶,為了明哲保身,視慕家為洪水猛獸,避如蛇蠍。
其中也包括沈家。
父親見此,隻是歎息一聲:
“寧兒,為父打算將你和沈意的婚約取消。”
“逢高踩低,雖是人之常情。可你以後嫁過去,未必好過。”
我含著淚,沒有說話。
正逢元夕燈會,沈意約我出來。
“我是不會同意退婚的,家中雖有考量,但我已經認定了你。”
那段時間,我也見慣了世態炎涼,有些怯懦的問:
“為何是我?”
年紀尚小的我,沒有注意到沈意眼中的閃爍。
隻見他從身後取出一盞兔子花燈,說:
“也許旁人愛慕寧寧,是因為你父親的官職大小,是因為你是否美麗聰慧。”
“我與他們不同,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隻認定你是我的妻子。”
沈意牽起我的手時,我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傷,詫異道:
“這燈是你自己做的?”
他縮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什麼都沒提。
燈會的千盞華燈仿佛照亮了我的天空,我亦從此對沈意死心塌地。
所以即便是他提出那樣無理的要求,我竟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