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今安登基後，他聲勢浩大的封我為皇貴妃。

可前朝後宮不僅無人豔羨，反而都覺得我可憐。

隻因為我是晟朝曆史上第一個被貶妻為妾的太子妃。

在封皇貴妃當日，沈今安牽著我的手向我保證：

“阿鳶，你雖為妾，但我也絕不會立正妻，在後宮你同皇後無異。”

然而在他登基後的第二年，在我生辰當日，後宮卻迎來了一位真正的皇後。

麵對四四方方的宮腔，我終於明白年少時沈今安向我解釋的那句，人情似紙張張薄......

......

在沈今安立後的消息傳進棲梧宮時，從小跟在我身邊的宮女柳絮神情滿是驚愕：

“娘娘，陛下他......他怎麼能立後！”

“陛下明明對您保證過，這一生除了您絕不會娶第二位妻子，他......”

我按下柳絮的手，眼神平靜的落到宮外那些抱著紅綢，來開往往布置各宮各殿的宮人身上。

看到我這副對沈今安立後的消息置若罔聞的模樣，柳絮急的眼眶通紅：

“娘娘！你難道就不著急嗎？明明您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我放下手中的麵團，淡笑著搖了搖頭：

“從我成為皇貴妃那天起，我就注定這一輩子隻能為人妾室，就算沒有丞相之女，也會有大將軍之女。”

柳絮是我的陪嫁丫鬟，一路跟著我從草原來了深宮，最見不得我受委屈。

許是聽進了我的話，她忍住哽咽對我說：

“娘娘，什麼封後大典，咱們都不管。兩日後是您的生辰，我們繼續做糕點！”

“到時候棲梧宮熱熱鬧鬧的，小公主已經期待您的生辰好久了。”

我看著手上的麵粉，嘴角牽起一抹苦笑：

“往後，我這生辰怕是沒辦法慶祝了。”

沈今安立後大典定的日子恰逢我生辰。

往後每一年的那一天，除了慶祝沈今安和皇後的姻親之喜，其他喜事隻能推遲或取消。

在這四四方方的宮牆裏，我甚至連慶祝生辰的權利沒擁有。

對於立後之事，沈今安對我說他此舉實屬無奈。

“阿鳶，我如今根基不穩，隻有娶了丞相之女，我才能盡快把握朝堂。”

“你也懂事一點，皇後若是有什麼不對之處，你且忍耐一些。”

我順從的答應，在新後入宮的第二天更是早早等候在鳳儀宮外。

在和其他妃嬪一同被宣入宮後，我第一次見到了新後崔綰儀。

崔綰儀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似乎忘了道一聲“免禮”。

過了半晌，就在我雙膝發酸之際，崔綰儀漫不經心的說：

“你就是薑鳶？一個草原來的野蠻女子，若不是命好早早入了太子府，如今也配貴為皇貴妃？”

麵對崔綰儀的針對，我沒有反駁，反而將身子壓的更低。

或許是見我沒什麼反應，崔綰儀也覺得沒意思，她擺了擺手：

“罷了，給本宮簪花吧。”

在宮女奉上的一籃子鮮花裏，我伸手摘下一朵牡丹。

然而就在我剛把牡丹舉到崔綰儀麵前，她卻突然一巴掌拍開了我的手。

清脆的巴掌聲，讓我的手背頓時紅腫了一片。

“放肆！本宮要你簪花，你卻選了這下賤的顏色！粉色乃是妾室所用，你是在挑釁本宮嗎！”

手背處傳來的刺痛讓我忍不住蹙眉：

“娘娘，嬪妾選擇牡丹是因為牡丹乃是花中王後......”

“閉嘴！”沒等我說完，崔綰儀便大喝一聲：

“還敢狡辯！果然是蠻夷之地出來的，一點宮規都不懂！今日，本宮就親自教教你什麼叫尊卑！”

聽到她的話，立刻就有宮女有眼色的一左一右架住我。

就在我想掙紮之際，麵前的宮女一抬手，我立刻感覺到臉頰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其他妃嬪沒想到新後第一個下馬威，居然會直衝我而來。

就在宮女又揮下幾個巴掌後，沈今安在一群太監的簇擁下緩緩走了進來。

看到我狼狽的模樣，他一個眼神都沒有留下去，徑直迎向了崔綰儀。

對嬪妃私自用刑本是大罪，可崔綰儀卻有恃無恐的窩進沈今安的懷裏：

“陛下，薑鳶以下犯上衝撞我，我這才讓宮女掌她嘴，您不會怪我私自用刑吧？”

沈今安寵溺的摸了摸她的發頂：

“你是朕的皇後，是後宮之主，朕又怎麼會怪你？”

旋即，他才將目光落到我身上：

“皇貴妃衝撞皇後，罰跪於鳳儀宮外兩個時辰，以儆效尤。”

我頂著紅腫的雙頰，沉默的磕頭領旨。

隨後頂著夏日的太陽，在來來往往宮人們的注視中，腰身筆直的跪了下去。

就如同七年前，沈今安也是如此跪在金鑾殿外懇請先皇，隻為娶我為正妃。

可如今物是人非，憶往昔也隻餘可笑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