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雙膝即將著地的時候,顧明終於看不下去地叫停了這一切。
“夠了!宋雨,你就這麼沒有尊嚴嗎?”
他憤恨地看著我:“還以為這些年過去,你能有絲毫改變,沒想到,竟然還是那個不自尊不自愛的女人!算了,是我自討沒趣!再見!”
“是啊,我就是這樣的人,你沒看錯。”
為了不讓顧明再回來找我,我故意在兩人即將離開時提高了音量。
“顧明!你等等!”
顧明停住了腳步。
回頭的眼神中,似乎藏了些希冀。
我討好地笑著:“你剛剛說你一年的分紅有上億,那肯定不在乎借我一些錢吧?你也看到了,我沒什麼像樣的工作,可我又想要很多錢,你就當我當初拋棄你活該得了報應,賞我點錢,當做喂狗了行嗎?”
“你!”
顧明被我氣笑了。
他從兜裏掏出一打支票,迅速簽上了名字和數字,草草扔在了地上。
“兩個星期之後就是我們的婚禮,如果你肯過來參加,我還可以再給你一筆錢。”
“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當年失去的,現在有人更值得擁有這些。”
顧明和許安安徹底走後,我終於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撿起地上的日記和支票撣了撣灰。
撣著撣著,淚腺又開始不受控製地發達了起來。
我知道,那是我和顧明曾經一同經曆的回憶,在叫囂著痛苦和哭泣。
三十年前,我們的父母雙雙去世於地震中,年幼的我們被先後送往當地的福利院。
顧明從小就聰明,無論是算術還是語文,統統都是福利院裏的第一名,所以孩子們都願意和他玩。
而我則是性格內向古怪,一心隻盼望著爸爸媽媽能有一天出現在福利院門口,麵帶笑意地把我接走。
是小小的顧明,主動拉起了我的手。
他沒有鄙視我天真的想法,而是認真的說:“我相信你爸爸媽媽一定會過來的,但是在他們來之前,我可以成為你的朋友嗎?我可以教你算數,這樣等你的爸爸媽媽來的時候,你就可以和他們說,你已經學會算數了!”
就這樣,我們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並一路越過了小學,初中,高中,直到大學正式確認為了男女朋友。
我從未想過和他分開。
直到那場體檢意外的來襲。
為了不讓他有心理負擔,我故意將我們這麼多年的愛情扭曲為友情,挑剔著他經濟上的無能。
顧明那天哭的很慘,一直拉住我的衣擺不讓我走——
“宋雨,你等等我好嗎?再等等我好嗎?我入職了一家特別有前景的公司,你想要的婚紗,你想要的婚禮,我一定可以買給你的!不夠的部分我借錢,我貸款好嗎?等等我好不好?”
等不了了。
顧明的病症等不了了。
“不用了,你給不了的那些,現在已經有人給我了。”
我強忍淚意,回家將我們所有的過往熬夜寫成了一本日記。
那是我為了告訴以後癡傻的自己——
別後悔啊宋雨,路是你自己選的。
幸運的是,風險率極高的顳葉手術不僅大獲成功,隨後主治醫師還額外從國外采用了一種先進的人工顳葉。
雖然說肯定不頂原裝的好,但也好過在短時間內變成癡傻兒強。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種人工顳葉的人工費非常昂貴。
短短幾年,我的積蓄就揮霍一空。
因為也沒什麼牽掛,所以原本打算的是今年就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沒想到,還能有顧明送來的“意外驚喜”。
我將維護顳葉的費用交給了醫院,剩下的則是準備捐給養育我長大的福利院。
一轉眼,也已經好幾個月沒去看了弟弟妹妹們了。
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