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當年未婚先孕,她說孩子生出來也沒父親,既然認我做幹媽,那陸硯修就是他幹爹,自然跟著他姓陸了。
我心疼她們孤兒寡母,也就沒阻止。
陸硯修還特別高興地說我大度。
“硯修,怎麼現在才回來?”
柳清發出嗔怪的聲音。
陸硯修眉頭一皺,默默看了我一眼。
我沒說什麼,如同行屍走肉。
“爸爸!我好想你!”
陸長安一下撲進陸硯修懷裏,陸硯修一把接住還轉了個小圈,逗得陸長安咯吱咯吱笑。
小澤從來就沒有這樣的待遇,陸硯修甚至抵觸他的靠近。
我的小澤,隻能小心翼翼拿著積木,甕聲甕氣地問他爸爸可以一起玩嗎。
而他得到的隻會是陸硯修的訓斥。
“幾歲了還玩這種遊戲,不中用的東西!還有,別在我工作的時候打擾我。”
陸長安的笑聲打斷我的回憶。
此時的我就像個外人,看著他們一家三口闔家歡樂。
“沈姐姐你別太傷心,都怪安安太像硯修親兒子了,讓那群綁匪先把小澤撕票了,不過姐姐你還年輕,再生一個......不好意思啊姐姐!我忘了你當初生小澤大出血已經很難懷孕了,我不是有意的姐姐,你別傷心!”
“柳清!”陸硯修瞪了她一眼,柳清立馬噤聲。
“晚晴,沒事的,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陸硯修懇切地看著我,卻說出令人絕望的話語。
“安安就不錯,你說是吧?不如我們把安安收養到我們名下,你就是他的媽媽,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她當我媽媽!我有媽媽!”
陸長安對我拳打腳踢,發泄著他的不滿。
“孩子小還不懂事,姐姐不要介意。”
柳清看似阻止陸長安的動作,卻還是讓他一個不落全打在我身上。
最後還是陸硯修拉開了他。
我自顧自回到房間,把裝著小澤的盒子放在桌上。
去找保險箱鑰匙時,我聽到房間裏傳來嘭地一聲響。
衝進房間,我看到骨灰盒被無情地扔在地上,骨灰撒了一地。
陸長安挑釁地看著我,嘴裏說著:“沈姨,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他吐出舌頭作出略略略的表情。
啪!
響亮一聲,我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啊啊啊!啊啊啊!你個壞女人!我要找我爸爸打死你!”
陸長安哭著還不忘威脅人。
“安安!安安!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啊!”
柳清回擊了我一巴掌,過去抱住她孩子。
“沈晚晴,你怎麼能打孩子呢!他幹了什麼壞事,你看你都把他臉打成什麼樣了,簡直欺人太甚!”
“硯修!你看安安都被打成什麼樣了。”
陸硯修看到陸長安的慘狀,擰著眉斥道。
“晚晴,我知道你傷心,但你怎麼能對孩子下手呢!你也太不懂事了!”
我無視他們,隻默默將小澤的骨灰捧起來放回盒子裏。
陸硯修仔細查看著陸長安的臉,並哄到“還疼不疼啊,爸爸帶你去海洋館看海豚好不好?”
陸長安馬上喜笑顏開,跳起來,還故意過來踩著我的手。
這樣極盡溫柔的話語陸硯修從來沒有對小澤說過,父子倆甚至從沒有單獨出去玩過。
有天晚上我去給小澤掖被角,怕他晚上著涼,卻發現他在哭。
那麼小的小孩兒,發出小貓兒叫似的哭聲。
他問媽媽,“爸爸、爸爸為什麼不喜歡我?是不是我不夠乖不夠聽話......”
我的心一抽一抽疼,對他說,“爸爸怎麼會不喜歡我們小澤呢,爸爸他隻是不太善於表達,其實他一直跟媽媽誇你呢!”
我怎麼也沒想到,陸硯修早已恨小澤入骨。
送走了陸長安,陸硯修晚上才回來。
他拿著熱騰騰的白水蛋。
“晚晴,來,我看看你的臉,我說過柳清了,她也是個母親,看著孩子被打就著急了。”
陸硯修拿著蛋溫柔地在我臉上滾來滾去。
但臉上的熱感,緩和不了我心中的冰冷。
“長安今天不是有意的,這孩子平時還是很乖的,你看什麼時候領養?”
“他不是有媽媽嗎?他媽媽同意?”
“柳清她巴不得孩子移到我們名下呢,隻要安安到了我們戶口上,他就是我們的孩子了,到時候把柳清隨便打發了不就行了。”
我看柳清是不會罷休的,她真正想要的是陸太太的位置吧。
“再說,我累了,睡覺吧。”
陸硯修洗漱時,我打開他的手機,相冊裏有個隱秘的文件,我填上陸長安的生日一下就打開了。
六年時光,近兩萬張照片。
記錄了陸長安從嬰兒長成現如今模樣的每個時刻。
還有些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我苦笑,每次我想要拍拍他和孩子,陸硯修總是皺著眉拒絕。
原來他不是討厭拍照啊。
我給老師打去電話,“老師,您之前說的去西北那個項目,我接了。”
“晚晴,你想好了嗎?一去那邊沒個一年半載可回不來。”
我之前回絕了老師,因為我不想離開我的孩子丈夫太久。
但老師覺得以我的天賦不參加這次活動實在太可惜了,說離開前還是會一直給我留個名額。
“我想好了。”
“想好什麼了。”
陸硯修從浴室出來就聽到這話,心裏一緊。
“沒什麼,我心情不好,就跟老師說最近不去工作室了。”
陸硯修鬆了口氣,說“你那個工作早就該辭了,又掙不了幾個錢,我養你就行了。”
“嗯,我是要休息一段時間了。”
淩晨,我一連收到幾條消息。
我就知道她沉不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