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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貝思遠來的時候,陳初的神智已經不甚清醒。

她頭昏腦漲地趴在吧台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聽見了貝思遠的聲音,撐起腦袋,果然看見他蹲在自己麵前,袖子高高挽起,微涼的手觸碰她的麵頰:“自己能走嗎?”

陳初搖搖頭,直截了當說不行。

貝思遠隻好攙著她,一步步往外走。

走到門口,陳初才想起:“我還沒和唐樂道別呢?”回頭時恰好看見唐樂走出吧台,臉朝著他們的方向,隻是帽簷壓得低,酒吧裏燈光又暗,看不清她的表情,見陳初回頭,朝她擺了擺手。

陳初還沒來得及回應,已被貝思遠扶著出了門。

入夜的風特別的涼,陳初一出酒吧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渾身的酒氣被風一吹,清醒了不少。

“你在這裏,站好,不要動。”

陳初站在路邊看著貝思遠打車,車並不好打,街邊多的是和她一樣微醺半醉的年輕男女。貝思遠接連被兩個醉鬼搶了車,看起來有些煩躁,他下顎的線條緊緊地繃著,拳頭也緊緊地攥在一起。

陳初與他隔著幾米的距離,也能感覺到他生人勿近的氣息。

貝思遠並不是情緒波動大的人,他到底在生什麼氣,是媽媽在書房與他說的話,或是因為她深夜爛醉,她猜不出來。

好不容易攔到了車,陳初和貝思遠都坐在了後座,密閉的空間裏,她聞到自己身上濃重的酒氣,以及煙味。

車開出好一段,遠離了鬧市區,貝思遠才終於說了上車後的第一句話,他說:“陳初,以後不要到酒吧來玩了。”

“我沒來玩,隻是唐樂在這裏工作,我不放心,我來看看她。”

“然後喝成這樣?你們可真是好朋友呀。”

即便喝多了酒,頭暈得厲害,陳初仍舊準確無誤地收到貝思遠話語中刻意壓製的憤怒以及嘲諷。她突然也覺得很生氣,這幾日她的脾氣特別的糟糕:“貝思遠,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唐樂懷著那麼大敵意,每次和你說到她你都扯開話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的朋友,你為什麼不能和她和平共處呢?”

貝思遠繼而的沉默,讓陳初覺得自己說的話並不正確,貝思遠和唐樂之間其實是平和的,平和到幾近冷漠,堪比大街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過去了這麼多年,他們甚至沒有坐在一起吃過一頓飯。

而唯一的一次對唐樂表現出不滿,便是在這一刻,他說:“一個女孩子在酒吧工作能占到什麼便宜?那麼亂的地方,你以後也少去。”

或許連貝思遠也沒有意識到,此時他說話的語氣幾近刻薄,甚至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可是陳初感覺到了。

陳初問:“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是不是我媽……和你說了什麼?”

停頓了好久,貝思遠才說:“她,她懇求我,希望我能夠再拿起小提琴。”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晰準確地傳遞到她的大腦裏。何婧一生要強,向來說一不二,而今貝思遠卻用了“懇求”二字,陳初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受。

“那你答應了嗎?”

他沒有直視她的目光,而是望向窗外。這無疑已經回答,陳初喝了酒,頭昏腦漲,先前的爭執已耗盡她所有的精力,此時也不想與他再起衝突,索性閉上眼睛假寐。

她聽見他輕聲地歎氣,輕輕將她的腦袋扶好,又搖上窗,掖好她的衣服。

溫柔體貼,像從前的每一次。

陳初想起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她撒謊騙何婧說是要參加學校春遊,背著她偷偷和貝思遠去臨市看海。路途特別的遙遠,車又顛簸,她又累又難受,便靠著貝思遠的肩膀睡覺,他怕她不舒服,一直保持那個姿勢,待到下車她已經走到車門貝思遠還坐在座位上。

“你怎麼不走?”

貝思遠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終於有了一絲羞澀:“我脖子動不了……”

一轉眼,已經過去了好些年。

他的肩膀堅硬寬廣,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他還是和少年時期一樣,坐著的時候腰杆挺得老直,有著他的倔強和驕傲。

時間會變遷,但記憶不會撒謊,無論眼前的世界如何變幻,記得最清晰的永遠是最美好的一瞬。所以,當美夢坍塌的那一刻,才會那麼痛徹心扉,無法自拔。

陳初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到寢室的,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並不鬆軟的床上。

她一看時間,糟了,滅絕師太的課又沒去上。

可現在去也來不及了,都快下課了。

剛這樣想著,室友林祝君就推門進來,看她坐在床上麵如死灰,急忙問:“你沒事吧?”

“沒事,我在想期末師太會怎麼整我。”

林祝君一聽就笑了:“那你的擔心多餘了,陸淼淼給你請假了,說你胃痛呢。昨天晚上你男朋友送你回來上不了樓,還是她下去把你給弄上來的。話說,你們倆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陳初還沒說話,陸淼淼也回來了,今日又穿了一襲粉紅色的泡泡袖連衣裙,配了同色的鑲了碎鑽的小高跟,一看便知價格不菲。

見陳初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陸淼淼不自然地別過臉,末了又覺得自己沒做錯事為什麼要心虛,回過頭炯炯和她對視。

陳初被她逗樂了:“昨晚你把我弄上來的?今天也是你幫我請假?陸淼淼,謝謝你。”

兩人向來針鋒相對,打架事件後關係總算好了一些但也算不上朋友,兩人對彼此的態度都有些別扭。陳初還是第一次如此和顏悅色地和陸淼淼說話,陸淼淼一下子有些不適應:“我是怕你吵到人,你別自作多情。”

但陳初壓根沒準備聽她解釋,自顧自進了洗手間。

隔了兩日,陸淼淼生日,大清早就有人將粉紅色的Holle Kitty蛋糕送到寢室樓下,連同一隻百達翡麗的腕表,小公主收到時明顯不高興,和林祝君抱怨:“我根本不喜歡這腕表,老氣得很,還不如給我買潘多拉。”要是被她那小叔叔知道,他侄女不喜歡百達翡麗,喜歡潘多拉,該不知道有多傷心。

陳初向來記仇,想到陸淼淼那可惡的小叔叔陸尋,毫不客氣地煽風點火:“就是,這表多醜,暴發戶才戴吧,哪有女孩戴這個。”

話音剛落,陸淼淼就憤憤然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了,隻是過了一會又樂滋滋回來:“我小叔叔說晚上會來陪我過生日。”

陸淼淼雖然品位奇特又嬌滴滴,但因為直率大方,轉係不到幾個月就在班裏混開了,和大家關係都還不錯。

當然,“大家”並不包括陳初,但近來兩人關係明顯好轉。下課後,她磨磨蹭蹭走到陳初身邊,一臉別扭,眼睛卻發亮:“晚上班級聚會,順便幫我慶祝生日,你來嗎?”陳初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又嚷嚷著“來不來隨便你”就走了。

“陸淼淼十七歲生日呢!”另一同學說,“請了全班同學。”

“她才十七歲?”

“對啊,你不知道嗎?她上學早,比我們早一年好像,還跳了兩級,高考她的分數可是全校前十。”

陳初和她同寢了好幾個月也不知道她年紀小,更不知道她還是個天才,平時看起來情商低下,原來智商如此高。被同學這麼一說,當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陸淼淼可不就是個小女孩嗎,自己和她較什麼勁,當下也不擺架子了,決定晚上好好給她慶祝生日。

陳初隱約覺得今晚有些事情會發生,但她還是赴約了。

說不清是迎接,還是承受。

命運本就是這樣,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它從不在乎你的感受,要帶走的終歸會帶走,要到來的還是會到來,你無法決定,無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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