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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禍國天生禍國
寂月皎皎

第47章 倚危牆,海棠胭脂透(1)

這個驕狂半生的女人,至死都不會知道“示弱”兩個字是怎麼寫的吧?當真想自尋死路,我倒還可以成全她。

吳皇後聽出我話語中的殺氣,氣勢略略一低,忽而又冷笑道:“什麼風骨高潔,品格清貴?別讓我笑話了!為了得到蕭彥的支持,樹立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他不是一樣把你許給了蕭彥那個老頭子?你恨我把你送給了拓跋軻,可拓跋軻好歹正當盛年,又是北方霸主,何曾辱沒了你?蕭彥算什麼?一介武夫,老得做你父親都綽綽有餘,便是你的乘龍快婿麼?”

我猛地屏住了呼吸,連心跳也頓住了一般,再也忍耐不住,猛地衝過去,叫道:“你這瘋子,說什麼呢?”

狠狠一腳踹出,已將她端坐的身體踹倒在席上,要不是小落慌忙過來拉,我真想上去幾腳,將她給活活踢死。

蕭寶溶把我許給蕭彥……

如果我信了她,我便和她一樣瘋了。

吳皇後見我著惱,雖給踹得嗆咳,卻得意地笑了起來。

“怎麼?蕭寶溶沒告訴你這事麼?難怪,這事做得也夠隱蔽的,我父親若是早一步知道了他們之間有這個交易,提前預備了,也不致落到如今的一敗塗地!不過,我說蕭寶墨你也真夠笨的,我早就提醒你,去把你母親那套狐媚子工夫好好學學了。如果能像你母親勾引先皇那般勾引住蕭寶溶,大約他也舍不得把你送人了吧?”

我捏緊藏於袖中的長簪,若不是小落緊緊抱著,真要一簪子將這女人刺死了。

用力地呼吸幾下,隻覺這房中的濁氣更讓我腸胃翻湧了。

“吳氏,你若敢再信口雌黃毀謗我們兄妹,玷辱我們清白,我敢保證,你絕對活不過今晚!”

雖知吳皇後已經破罐破摔,隻圖眼前痛快,威脅必定無用,我還是忍不住,恨恨地擠出這句話來,便想掩耳離去。

這時吳皇後已如夜梟般可怕地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笑話:“兄妹?清白?你根本不是明帝親生女兒,和蕭寶溶算是哪門子的兄妹?蕭寶溶暗戀玉妃,才在玉妃出家後把你留在身邊,還能讓你清白?蕭寶墨,你把天下人都當傻子不成?”

猶如瞬間置身萬頃瀑布之下,衝擊和冰冷刹那將我擊得呆住,連身帶心地透濕,透涼。

愕然瞪著她半晌,沉甸如石的壓抑感,就如當日被鱷魚拖入水底那般讓我透不過氣來。

或者真的太荒謬了,荒謬到極點,讓我隻想笑,大聲地笑出聲來,顛覆她那那些不可思議的瘋言謬語。

我當真笑了起來,在小落的拉扯下,指著吳皇後大笑:“吳氏,你想編謊,也得編個能圓得起來的。我不是父皇生的,父皇會封我為公主?父皇會這般疼我寵我?你以為宗正府是吃幹飯的麼?”

為防皇室血統混淆,本朝沿襲列代祖製,設宗正府,掌握皇族的名籍簿,鑒別皇室子孫的嫡庶之分,並一一登記在冊,而與皇帝有直係血親的子女,更會清查皇帝起居錄,確認後才會記錄族譜,認可其皇子或公主的身份。

這麼嚴密的製度見證下,這女人竟然敢說我不是明帝生的!

我終於挺直了腰,攥緊自己的拳,推開小落,慢慢往門外退去,不想再聽這女人在說什麼。

可她的話還是那麼清晰地傳入我耳中,腦中,心中:“宗正?宗正算什麼,還不是得看皇上眼色行事?玉妃本是北魏戰敗後的女俘,被蕭彥擒入軍中後,也不知跟多少男人睡過!算算日子,她入宮七個多月就生了你,就算明帝在閔邊時幸了她,頂多也隻八個來月光景,你哪裏會是明帝的骨肉?也不知你那狐媚子母親和哪個男人懷了你……或者,那狐媚子自己也不知道你是誰的孽種吧?你不僅是妖孽,還是孽種!孽種!”

我很詫異自己居然還能那般從容地走到門邊,甚至還拂了拂鬢邊垂落的一縷發絲,才揚聲喝命:“來人,庶人吳氏出言不遜,辱及先帝,著掌嘴三百下……”

冷冷瞥一眼罵得正快意的吳皇後,我加了一句:“打到她三個月說不出一句話為止!”

外麵傳來應命聲,兩名身強力壯的內侍立刻衝了進來。

吳皇後激昂得意的情緒才算低落下來,嘶啞地呼喝:“你們敢!你們敢聽這個妖孽的話……”

她們怎會不敢?

這位曾經的皇後很快便會知道,所謂的皇後,沒有了皇權的支撐,和當日沒有權勢為後盾的文墨公主一樣,任人宰割,絕無半分還手之力。

眼看幾巴掌狠扇下去,吳皇後立時發出淒厲慘叫,我正要袖手離去,忽聽門外有人呼喝:“住手!”

吳皇後抬眼一望,瘋了般掙開內侍的手,捂著臉衝到門前,拉住來人高聲哭叫道:“康兒,康兒,你看這些人,居然敢這等欺淩母後,真是瘋了!瘋了!”

來人正是改封平昌郡王的廢太子蕭康。

他的臉色很不好,遊離著夜雨浸透般的蒼白和滄桑,一身半新不舊的海藍紗袍,看來極樸素,即便與他現在的身份相比,也可稱得上寒酸。

眼見自己母親腫著臉衝來,他並沒有勸慰,反而猛地一推,將吳皇後推倒在地,喝道:“你才瘋了!“

然後,他搶前一步,已跪到我跟前,垂著手道:“五姑姑,母親陡遭大變,心智全失,瘋言瘋語,求五姑姑不要和她計較,念她……念她也曾是皇家之人,為她保留一點體麵罷!”

我盯住這個幾日前還滿臉稚氣的少年,從他緊絞著的雙手似看到了當日我苦求永興帝時的驚惶和局促。

“希望你去守陵前能把你這位好母親的性子給轉過來,否則,想她死的人會很多。”我麵無表情地丟下話,再不看倒地的吳皇後一眼,邁出這黴氣熏天的破舊屋子。

炎光乍亮,酷暑頓起,鳴蟬聒噪,更讓人心煩意亂。

千遍百遍地告訴自己,吳家的家破人亡因我而起,吳皇後隻是恨極了,才編排了這些話來羞辱我,一個字也不該相信。

可為何,我的心裏竟會如此忐忑刺痛,仿佛那字字句句,刀砍斧鑿般刻在了心頭,再也抹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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