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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江湖巨變

十年後 景德元年

拓跋元勳牽著馬,在成都繁華熱鬧的街道上緩步而行,他左顧右盼,一臉笑容,俊美的五官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不諳世事和興致勃勃。路過的姑娘看他衣飾華貴笑容率真,都紛紛對他投以青睞,拓跋元勳因而更加得意,回頭對跟在他身後的兩位師姐說:“成都的姑娘比興慶府的姑娘耐看。”

嚴敏瑜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數落道:“德行!你看哪兒的姑娘不耐看?”

拓跋元勳對大師姐的挑釁習以為常,早知道她就沒好話,反唇相譏道:“我看你就不耐看!”

這句話立刻惹下大禍,嚴敏瑜上前一步猛力敲了下拓跋元勳的頭,打得他抱頭跳腳,“疼!疼!你真打啊!”

嚴敏瑜意猶未盡地摸了摸拳頭,威脅地冷笑,“這都是輕的,你還有什麼說來聽聽啊——”

拓跋元勳扁嘴,“小源,大師姐又瘋了!是不是離你的心上人越來越近,你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了啊?”後麵的話是對著嚴敏瑜說的。嚴敏瑜再次追上來準備痛下殺手,拓跋元勳笑嘻嘻地繞著小源跑,十七八的少年還如同孩童一般恣意嬉鬧。

小源有些頭疼,抬手隔開了兩個人,“好了,這裏不比西夏,再這樣可要引人側目了。”一句話說的兩個人安生下來,一左一右乖乖走路。“元勳,我們路上的玩笑話入了川就別再隨意提起了。”小源的教訓還沒完,扭頭看著拓跋元勳囑咐道。“這裏已經是裴家的勢力範圍,你再胡說八道被他們的探子聽去,很折師姐的麵子。”

“就是!”嚴敏瑜立刻讚同,“我什麼時候說裴鈞武是我心上人了?!我隻是聽師父說他長得俊,又是武學奇才,師門中算是咱這輩的翹楚,才對他比較好奇!多念叨幾句就是心上人了麼?你天天把你大表姨掛在嘴上,她難道是你心上人?!”

“我對大表姨沒任何意思!”拓跋元勳受到驚嚇般彈起來,極力辯白。

小源頭更疼了,無力地揉了揉額角,不愧是師門奇葩拓跋寒韻選中的兩位高徒,看情形,他們會讓“拓跋”這一流派在師門中繼續“閃閃發光”。有時候人和人的緣分是非常奇妙的,小源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這位西夏公主拓跋寒韻,她是秦初一的第三個徒弟,也是師兄妹四人中最特別的一個——她幾乎什麼都沒學到。不是秦初一不肯教,根據江湖傳聞,一代宗師秦先生是活生生被這個笨徒弟給氣死的。至於秦初一為什麼會收下這麼一位徒弟也是江湖一樁懸案,若說秦初一愛慕拓跋寒韻,論容貌和才智,還有傾國傾城的李菊心。或許拓跋寒韻有偏才?江湖眾人品了她二十年終於得出結論,正才偏才此人皆無,大家隻能推測秦初一愛慕的可能是她的母親。無論如何,拓跋寒韻也和其他三位師兄妹一樣成為傳奇,或許是更為人津津樂道的傳奇。

“好了……”小源的語氣裏充滿了認命,論排行,她是拓跋寒韻的二徒弟,元勳雖然年紀比她大,但入門最晚,總是委委屈屈地喊她小源師姐。她雖然上有師姐下有師弟,卻總覺得她是這兩個孩子的媽,吃喝拉撒都要為他們操不完的心。“你們還是……給我安分點吧……”她都要歎氣了,“據說滅淩宮的勢力也早已遍布川渝,我們的一舉一動可能早就落入他們的耳目。”

“哎,我就奇怪了。”拓跋元勳撓頭,“滅淩宮主揪出洗劫了蕭家的高天競,發現他當初根本什麼都沒搶到,白背了十年的黑鍋,好吧,這是滅淩宮也和不離不棄追殺高天競這麼多年的人一樣,想要寶藏。可是……他們為什麼又捅出李菊心師叔的女兒還在人世,並且寶藏還在她手裏的事呢?”

嚴敏瑜冷笑一聲,“滅淩宮主就是個攪屎棍!什麼風波都是他惹出來的!現在好了,蕭菊源還活著,並且被裴家一直當祖宗一樣供著的事被傳的紛紛揚揚,江湖都轟動了。咱們作為同門也不好袖手旁觀,看吧,千裏迢迢地趕來保護人家千金大小姐和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的該死寶藏,活像招來的看門狗。”

拓跋元勳對師姐的話很有疑問,頗富自知之明地說:“看門狗還能咬人,我們能幹什麼呢?師父幾乎什麼都沒教我們。”

“師父是不教嗎?她自己也不會好不好?”嚴敏瑜又不同意了,翻著眼睛維護師尊。

小源再次歎氣,“你們……夠了啊。”

兩人難得很一致地看小源,拓跋元勳懷疑地說:“小源,我們覺得你一入川就怪怪的,話也少了,人也總心不在焉。聽師父說,你的家鄉應該也是這裏,你是不是想家了?要不我們先去你家看看?”

小源被問的一愣,隨即淡淡地笑了,“家?我已經沒有家了,隻是這滿耳的鄉音還是讓我感覺親切。”

嚴敏瑜和拓跋元勳互相看了一眼,小源果然還是觸動了愁腸,雖然她帶著人皮麵具看不見表情,但這樣沉重的語氣還是難得聽她說起。

“我們今晚就歇在這裏吧。”小源也感覺到氣氛的凝重,雖然她對這二位同門充滿無力感,但卻真的把他們當成親人一般。從小一起長大,他們單純而熱忱,雖然比起其他同輩顯得有些不長進,她卻實實在在地喜歡他們,這對她來說,也算是個幸運。在那個黑暗的夜晚過後,她還能遇見拓跋寒韻,遇見這兩個人,讓她痛苦無依的心有所停靠。

“好啊,好啊!”嚴敏瑜歡呼起來,“這裏有好多店鋪,玩幾天再走也不遲。”

小源苦笑著點點頭,不知道竺師伯看見了他們這三位師侄會有什麼感想。無論如何,能回到中原,去竹海受竺連城的點撥,都是她很期望的事。

她抬眼望了望城牆外的秀麗遠山……終於回來了,不知道如今的蕭家莊又是一番什麼景象。

她突然有了個打算,經過了十年,她以為她能偽裝的很好,再不犯過去犯下的錯誤,原來……還是不行。

她想去看看,那個曾經裝滿她美好回憶的地方,即便如今已經化為可怖的廢墟。

找了家不錯的客棧,安排吃飯,還要忍耐到嚴敏瑜和拓跋元勳睡下,小源才收拾了簡單的行裝,留下書信,悄悄離開。

月色極好,夜還不算深,零星幾家店鋪還懸著燈,行人卻已稀少。

小源緩下腳步,這樣的氣氛很容易勾起回憶,她想起爹爹把她放在鞍前,帶她來成都遊玩的情景。十年了,她失去父母……已經十年了。

小源深深呼吸了一下,把胸臆間泛起的酸澀全壓下去,腳步不自覺加快,出了熱鬧的街巷,使出輕功飛掠起來。秦初一是個追求唯美的人,所創的招式無不賞心悅目,輕功更是恍若仙子起舞,可惜……小源僅僅是飛掠出城已是感到疲憊。她落在一棵高聳的老樹上歇息,依著樹枝看著月亮邊飄過的微雲低低歎了口氣。

跟隨拓跋寒韻遠走西夏,總想著份屬同門,武功派係相同,雖然學不到最上乘的本門絕學,基礎總可以打牢。沒想到……嬌貴的西夏公主拓跋寒韻完全荒廢了師祖傳給她的武學,一門心思享起富貴榮華,連珍貴的武學典籍都隨手扔在書房裏。她去收拾的時候真替師祖捏了把汗,這都是他畢生研習寫出的秘笈,武林人做夢都想得到的瑰寶,竟然被他這位好徒弟隨手和千字文、百家姓堆在一起,還厚厚落了層灰。

習武……變得完全靠自學,小源試著問過師父幾個問題,結果被師父很不耐煩地打斷了,反問她說:“既然你有興趣,就好好看書嘛,書裏不都寫著麼?”

這十年裏,任憑怎麼努力,小源的進境十分有限,要不是小時候跟娘學了些入門的招式,現在恐怕更是一事無成。

這次能名正言順地被招回竹海,小源真的很高興,雖然她決定遵照娘最後的吩咐,改名換姓,平淡安樂的過另一種人生——這是爹娘未竟的心願,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作為女兒,她該一絲不苟地用畢生去達成。可若說心裏沒有怨恨,徹底放棄過去,真的沒辦法做到。她心裏有很多疑問,很多憤懣……是誰打開了入莊的秘道,是誰害她失去爹娘,是誰冒名頂替成為了“蕭菊源”,雖然答案清清楚楚,可她仍期望,黃小荷隻是一時貪心冒充了她,而沒有做下引狼入室,殘害主人的罪孽。她不相信,一個八歲的孩子,能有那麼惡毒的心腸。

她想成為頂尖的高手,那個時候,她就有能力去弄明白一切真相。

高天競、滅淩宮主、裴鈞武……

小源的頭突然疼起來,這次來竹海,對一心想學到本門高深武學的她來說,開啟了希望,卻也同時開啟了無數煩惱。一些以前能以“長大以後再說”推搪的事情,再也無可回避的擺在她麵前,而且,她還要麵對“蕭菊源”。能不能?能不能?小源閉上眼睛,揪緊自己胸口的衣裳,她真的可以用“李源兒”這個身份,坦然地麵對也許是欠下她血海深仇的黃小荷嗎?

小源強迫自己睜眼,月光照亮周圍的山巒,靜謐而孤寂,她用力深呼吸,把血管裏就要沸騰的血液安撫下來。她可以!一定可以!“蕭菊源”受了竺連城十年教導,依她的心機和毅力,肯定小有所成,又有中原武林公認的武學天才裴鈞武跟隨左右,一個衝動或者不慎,便會輕易被除掉,連說出秘密的機會都沒有。

平複了一會兒,小源鬆開衣襟,每當她痛苦不堪的時候,就會大聲笑兩下,“哈哈!”她揚起下巴,看著深邈無盡的蒼穹,無奈地聽見自己的笑聲輕微而苦澀。她咬了咬嘴唇,對自己說,看吧,頂替了蕭菊源有什麼好?如今蕭家後人引起江湖巨變,從西夏一路走來,已經看見不少心懷不軌的武林門派和人物也往這裏趕,“蕭菊源”或許會成為下一個高天競。

小源跳下樹,讚許地拍拍自己的頭,小時候,娘每次誇她也這樣輕拍她的頭,多好,她又振奮起來了。

她是自由自在的李源兒,她要學秦初一傳下的最高深武學!

對!目前她的目標就是這個,其他什麼都不能影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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