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她辦理好手續,一出門就看到了周宴許。
他瞥了她一眼,淡淡開口。
“今晚跟我走,十萬。”
梁幼藍點了點頭,自覺上了車。
一路上,車廂裏沒人說話,氣氛凝滯。
梁幼藍靠著車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兩個小時後,她再醒來時,發現天都黑了。
而車停在了車庫,周宴許坐在她旁邊一動不動,晦暗得看不清神情。
許是沒睡醒,她揉著眼睛,下意識道:“你不用等我,到了直接叫醒我就好。”
周宴許的手頓了頓,拿起旁邊的電腦,語氣冷漠。
“等你?我隻是有事情要忙而已,你自作多情什麼?”
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婚禮流程表》,梁幼藍心下一窒。
漫漫早上起不來,婚禮推遲到晚上七點舉辦;
婚禮的玫瑰要當天從歐洲空運過來,漫漫隻喜歡粉、白、藍三種顏色;
鑽戒第989稿仍有一些細節要修改,需要三天內完成……
一場婚禮,上千條注意事項,幾十萬字的細節打磨,足以看出周宴許的重視和用心。
梁幼藍心臟微微抽痛,慢慢垂下了頭。
周宴許打開車門,正要帶她上樓,電話突然響了。
他皺著眉看了看號碼,按了按眉心,“208包廂,你上去陪著漫漫,她要是問起我,就說我要開個視頻會議。”
梁幼藍猜測應該又是要她擋酒,默不作聲地上了樓。
一進包廂,她就看到了圍坐成一圈,正在玩遊戲的一群人。
把周宴許的話原樣複述給喬予漫後,她就一個人坐到角落裏發呆。
正愣神間,喬予漫突然叫了她一聲。
“我輸了,你過來替我受罰。”
圍坐在一起的一圈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喬予漫抽出一張牌,看完挑了挑眉。
“真心話挑戰,描述你上次和異性發生關係時的場景,要詳細到地點、對方年紀、樣貌、姿勢、時間、次數、感受。”
梁幼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肩頭一顫,用力攥緊了衣角,掌心都掐出了血。
看到她表情,房間裏的人哄笑成一團,不停催促著她。
她提出想用喝酒替罰,卻沒有一個人答應。
喬予漫忽然拉住她,在背地裏拿出一份強暴鑒定書遞到她眼前。
梁幼藍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幾個字,瞬間瞪大了眼,如遭雷擊。
她,她怎麼弄到的!
無視她的崩潰,喬予漫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低聲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從警局調出來的東西,原來你當年離開宴許,不是嫌他窮,而是被強了,覺得配不上他啊。”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隻要你分享一下被強的具體細節,我就把這個東西還給你,否則,我就昭告天下了哦。”
她語氣裏赤裸裸的威脅,把梁幼藍即將崩潰的理智拉了回來。
她被人強拉著坐下,再次開口時,字字顫抖。
“上一次,是在家裏。那個男的58歲,留著絡腮胡,一臉橫肉,他把我壓在了,壓在了衛生間,撕碎了我的裙子,從……從後麵……”
每說出一個字,梁幼藍腦海裏就會閃過一幕畫麵。
她痛苦到難以自抑,撕扯著自己的頭發,聲音裏滿是驚懼。
那些從未愈合的傷口又被血淋淋的撕開,露出猙獰腐爛的皮肉。
可現場所有人都隻覺得有趣,怪叫著尖叫了起來。
“原來你還喜歡老男人啊?被弄了一晚上,是不是爽得都說不出話了?”
“你這麼放蕩,一次肯定不能滿足吧?是不是後來還約過啊?”
她聽著他們的嘲諷,腦海裏浮現出來的,卻是無力的哭喊、滿是床單的血、被流掉的那個孩子、捅進男人心口的刀。
她好像又聞到了那讓她作嘔的血腥氣,胃裏一陣翻湧,本能地想要逃離。
喬予漫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的手,將另一張牌塞到了她手裏。
“別急啊,我剛剛又輸了,這次的懲罰是大冒險,你去樓下找十八個男人表白,然後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兩個字,對此刻的梁幼藍而言,像是救命稻草一般。
她逃一般地衝到酒吧大廳,隨手抓著身邊的男人。
“我喜歡你。”
這句話,她和十五個不同的男人說了十五遍。
說第十六遍時,她被幾個混混圍住了。
六七個黃毛用下流的眼神打量著她,上來就扯開了她的衣服。
“既然喜歡,那就陪哥幾個玩玩啊……”
她不停著掙紮,尖叫著求救,喉嚨都嘶喊出了血。
可四周沒有人施以援手,隻有拍照時閃爍的燈光。
被撕成布條的裙子,身上浸滿汗漬油膩的手掌,近在咫尺的惡心的臉。
那些像鬼魅一樣折磨了她四年的噩夢,再一次排山倒海般湧來。
她絕望到想要死去,用那雙被抓撓的血肉模糊的手,摸向了地上那把水果刀。
就在她握住刀柄的那一秒,周宴許瘋了一樣衝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