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讓我心裏一暖,失空的心得到了依靠。
“紹風,兒子找到了,我們正在趕往醫院......”
“我就說你是演戲的,現在我沒心情看你的表演。嫂子動胎氣了,你回來給她煮點安胎湯。”
兒子危在旦夕的話卡在嘴邊,我卻不想告訴他了。
在他眼裏,那個寡嫂才是一家人。
“病人生命體征微弱,準備除顫儀!”
醫護人員的話讓我的心揪成一團,剛想掛掉電話。
那頭又傳來林紹風的嘲諷。
“優諾,你為了做戲這麼咒你的兒子,真不怕他死無全屍啊。”
這個孩子也有他的影子,身上也流著他的血。
林紹風怎麼能眼睛都不眨地說出這些話?
“攤上你這種媽,也是倒了血黴了。”
我怒火中燒,剛想說什麼。
電話裏傳來嘟嘟嘟的掛掉聲,我已經顧不上辯駁了。
因為我看到,旁邊的心率儀器已經沒有波動了。
這次我摸到了陽陽的臉,卻不像平時那樣溫熱。
旁邊的人遺憾地勸我節哀。
手下的皮膚一寸寸失溫,我的心也一點點變涼。
我感覺天旋地轉,強行按著手上的傷口強逼自己保持清醒。
“女士,你的斷指邊緣已經糜爛了,你再不治療神經壞死,接上也沒用了。”
我看著血跡淋淋的斷指,已經麻木了。
“比起我兒子受的苦,我這個算不了什麼。”
白布蓋著陽陽的身體,他傷口的血已經不會再往下滴了。
我的心卻像被戳了一個窟血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
我跟著車一路到醫院,始終沒勇氣掀開那塊白布。
我麻木地靠在牆邊,沒有一絲力氣。
腦海裏全是陽陽對我笑的畫麵。
等了許久,醫生拿著死亡證明到我麵前,卻被人搶了過去。
“天天花我兒子錢,我看看你這次又是開什麼藥......”
林紹風的媽媽定期做體檢,各種藥在家裏堆成了小山。
她卻總盯著我,連吃個感冒藥都要說浪費錢。
林家家大業大,隻是容不下我。
她看到了上麵的字眼,聲音突然拔高。
“你連假證明都敢開了!真是長本事了!”
旁邊的醫生出聲製止,她才減弱了音量,卻仍然捶打我。
“阿卡優諾,你咒我孫子,你才不得好死。”
陽陽在世時,她總是冷嘲熱諷說不和林紹風姓養不熟。
人真沒了又開始一口一個孫子。
我被她推倒在地,她又不依不饒地抓著醫生罵。
“你這樣幫著她不知道犯法嗎,我兒子可以起訴你!”
護士推著車從麵前過,風吹起了白布的一角,露出陽陽那種慘白僵硬的臉。
她終於安靜了一點。
我扶著牆艱難起身,跟著去了太平間。
“我不欠你們家什麼,當初是你說林紹風體弱,要找個八字合的女生衝喜,自己帶彩禮去溪山求我的。”
“我兒子命喪黃泉,他卻忙著和許悅談情說愛,那我就成全你們。”
手續辦得很快,整個過程像按了加速器。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到的殯儀館,怎麼看著陽陽化成灰燼。
直到工作人員捧著骨灰到我麵前,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不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