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安樂死那天,我給五年沒見麵的丈夫打了個電話。
打了十幾次他才不耐煩地接聽,我立馬說明了意圖。
又賠笑解釋:
“法律允許的,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他冷笑一聲,立刻拉黑了我。
我隻能連夜坐飛機去他家求他簽字。
彼時他正全心全意等待著股票漲勢。
他看都沒看我的文件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後隻丟給我一句:
“你死的時候自己找個地方埋葬,別煩我。”
我笑著點頭:
“知道了。”
......
刀尖刺入我血肉的那一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被眾人撕扯開的女人癲狂大笑,眼中滿是報複成功的痛快:
“治不了艾滋你算什麼醫生!臭婊子,我看你是靠著跟男人睡覺上位的吧!”
她的嘴就像是化糞池一樣,不停的朝著我噴出汙言穢語。
可我一句都沒有反駁。
眼神緩緩落在地上帶血的刀子上。
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湧出鮮血,身邊所有人都在安慰我。
可隻有我知道,我完了。
艾滋症斷結果出來的第二天,我被醫院辭退了。
昨天還發消息慰問我健康的同事們一夜之間全部蒸發。
隻剩麵前被我一手栽培起來的徒弟硬著頭皮送我最後一程。
看著她刻意保持的距離,我沒有難為她:
“回去吧,我用過的東西都扔了,你不用怕被傳染。”
她肉眼可見的鬆了一口氣:
“老師,您也別想太多了,艾滋病發病幾率不是百分百,或許還有救的。”
我沒說話,笑著點點頭。
從醫多年,我怎麼會不知道艾滋病意味著什麼。
隻是我不明白,自已一生行善積德。
為何會是這樣的結局。
如果死亡注定要降臨在我的身上。
那我為什麼不為自己選擇一個最安詳的死法呢,
安樂死的流程辦完之後,我已經瘦的如同骷髏架子。
隻差最後一步,我就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
親人簽字同意。
在桌子邊上坐了三個小時後,我將被我抓的皺成一團的同意書放回了原地。
丈夫,應該也算是親人吧。
五年了,真快啊。
我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在無數個號碼中找出他的名字。
隻記得電話打了第十七遍的時候。
他的聲音,傳來了:
“說。”
簡單至極的一個字,已經是他給這段夫妻關係最大的體麵。
鮮血湧上喉頭,我努力維持狀態:
“我快死了,有個機構願意幫助我安樂死,但現在還差親人簽字這最後一步。”
他一生謹慎,決不允許自己生涯中有任何汙點。
這也是我被拋棄的理由。
“你放心,這是合法合規的!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
我飛速說完這一切,隻等他給出最後的答複。
在我輸到他呼吸的第四聲的時候,電話被掛斷。
再次打過去,隻剩下被拉黑的提示音。
早就想到了的結局。
恐怕世界上最希望我去死的人,就是他了吧。
我不喜歡自取其辱,可是如果不安樂死的話。
被病痛折磨到絕望地時候,隻怕我會忍不住從樓上跳下。
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坐上飛往巴黎的最後一班飛機。
等我到處打聽找到他公司,想要求見他最後一次的時候。
被秘書堵在了門口:
“你這樣想要找金主的女人我見多了,今天總裁夫人也在這裏,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是嗎。
原來他已經有了新的愛人。
也是,五年不見,我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
“麻煩你通融一下,我是他的前妻。”
明明我才是最有資格“打小三”的存在。
卻隻能低三下氣的請求對方高抬貴手。
秘書上下打量我一番,從我寒酸的衣著中瞬間判斷出我是在說謊。
擼起袖子就要動用特殊手段趕我走。
就在我捏住帆布包準備落荒而逃的時候。
男人的身影將我籠罩起來:
“誰說,你是我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