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我會努力賺錢,買大房子,讓你過上好日子。”
“你這些年來受委屈了……可是,你能不能永遠陪在我身邊?”
“我不是說了不要來煩我嗎?”
我驀地睜開雙眼,睡衣已經被汗浸濕。夢中那些麵孔交錯著,我揪緊被子,呼吸在漆黑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一聲響雷打破了寧靜,我才覺得大雨已經要拍破玻璃窗。
雨越下越大,電閃雷鳴,刺眼的白光一道接一道,我心裏莫名焦躁,幹脆起身去客廳倒杯水。
喝完之後,我正欲回房,敖智光的房裏卻傳出重物墜地的悶聲。
“先生,敖先生。”我忍不住去敲門,一聲連一聲,最後直接開了門進去,“敖先生?”
我被眼前的敖智光嚇了一跳,他像個小孩一樣蜷著雙腿縮在角落發抖,雙目無神,嘴裏含混不清念著什麼,我湊近一聽,發現他意識似乎已經不太清醒。
“子琳,你回來好不好?”敖智光麵色蒼白,把頭埋進膝間,“我什麼都願意換……”
他突然抬頭,踉蹌著起身,我一慌就拉住他的手,不料卻被越抓越緊。敖智光把身子的力量都傾過來,聲音哽咽得像傷口被撒了鹽:“子琳,我好想你。”
我本來想推開他,心裏卻一軟,幹脆順水推舟:“我……我回來了。”
我一遍遍哄他入睡,順著背撫平穩住他的呼吸,語氣極其溫柔:“我會陪在你身邊。”
敖智光並沒有蠻纏多久,他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很快就睡熟了。我輕輕幫他掖好被子,想起陳文說過,敖智光自幼在孤兒院長大,在旺角街頭當了許久的小混混,多得徐子琳慧眼識才,帶他離開街頭。兩人墜入愛河後,她背棄了優越的家庭,吃苦耐勞同他打下江山。
“你真的不會再愛上第二個人了嗎?”我側著頭趴在床邊,影影綽綽間,他的呼吸在黑夜裏綿長,“哪怕……她待你很好很好,你會不會心有所動?”
那時已是午夜兩點多,我抵擋不住睡意又怕敖智光再發昏,迷迷糊糊也睡了去。不知過了多久,我又聽到身邊有人在喃喃什麼,睜眼一看,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
“子琳,我們去星光,你要奶茶少糖。”敖智光一下子坐起身,胡亂摸索著,“你陪我,不,我陪你一起去,你……你別離開我好嗎?”
我撐著沉重的腦袋,看他睜大了失焦的瞳孔,心裏突然一陣不耐煩。我冷冷地掙開他的手:“你認錯人了,我說過我不是徐子琳。”
我沒再看他,落荒逃到客廳。腦海裏的畫麵不停重疊,我難受地蹲下了身,能輕易放下的,從來就不過鴻毛重量,真正放不下的,千斤百擔纏身,生生世世不得休。
我抬起頭,酒櫃邊放著一個相框,裏麵一對璧人,靠在一節半山扶梯邊,挽著敖智光臂膀那人長發披肩,溫婉如玉,笑得眼裏再無他人。
“徐子琳。”我撫著相框,緩緩收緊手指,“別來無恙。”